由木_

「天地太远,当怜取眼前。」
目前墙头:剑三/咒回/猎人
虽然我挖坑不填,但我是条好咸鱼。

【曦瑶】《夏风物语》

《夏风物语》



*HE

*从此改名叫做曦瑶BE率挽救者(x)

*虽然本篇独立,但有悬念没解释完。有后篇《引魂弦音》解释前因后果但暂时没码完,码完之后文末放链接。

《夏风》单独成篇不影响阅读,可当作独立篇章看,亦可把它当成《引魂》的附属文来看

*本篇字数1.2w请各位太太耐心观看




《夏风物语》




01.


金凌听他舅舅讲,魏无羡上次回娘家探亲时,从姑苏带了几筐枇杷回来。


枇杷很甜,圆滚滚金灿灿,几个枇杷抱成团,团成一簇,挤挤嚷嚷三五成群尽堆在筐里,看着就让人心动——虽然剥皮很麻烦就是了。

但好吃就好,谁还管它呢。


作为一个如假包换的云梦人,一向好辣的江澄觉得下次应该移栽一批枇杷来莲花坞换换口味——就算是死扛着也要栽过来。


毕竟他对枇杷很中意。


无论是白玉还是青种枇杷,都很不错。品种的差别其实是没差多少的。

反正都甜,都好吃。


结果树苗的确是让人不辞辛苦从姑苏扛回云梦来了,但这树苗娇气,水土不服,气候不适应,没长成。


于是不得已作罢。


江澄虽然面上不说,但心里很绝望。




金凌此次来访是因有事要找江澄,于是抽空从兰陵赶来云梦一趟。


处理完事情后,江澄一边削苹果一边对金凌道:“过段时间魏无羡再回来探亲的话,该带杨梅回来了。姑苏黄梅雨季来了。”


金凌好奇道:“杨梅?……好吃吗?”


江澄想了想,然后点头道:“挺好吃的。酸酸甜甜。”


金凌恍然大悟:“哦……那我过段时间再来一趟,等杨梅到了就带些回兰陵吃,舅舅你多送我点。”


江澄坚定摇头道:“不行,魏无羡送我的就是我了。你不是和一个叫蓝思追的小辈关系不错吗,自己问他讨。”


金凌握拳:“那不一样的。那把小叔叔的份也算上,我好歹想带点回去。”


江澄道:“金光瑶的那份那你就别想了。”


金凌不解:“啊?”


江澄:“金光瑶不是在你来这里的这段日子里被蓝曦臣接回姑苏了么。”


金凌抽了抽嘴角:“什么?在我过来的这段时间里?——兰陵住着不是挺好?”


江澄白了他一眼,对他的天真表示轻蔑,冷笑道:“还不是蓝曦臣宝贝他,知道他喜欢吃杨梅,怕送到兰陵的时候不新鲜口感差,直接接回姑苏吃现成的。倒是好心思。”


金凌:“……”


金凌:“……啊……原来是这样啊……”




02.


魏无羡身死十三年,被莫玄羽献舍成功,重现于世后继续兴风作浪把四方搅得风生水起人仰马翻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被众人说得沸沸扬扬,消息走街串巷,神乎其神。


虽然这事情着实玄乎了一些,但毕竟魏无羡是实打实的夷陵老祖,本来就神神乎乎的,因而什么事儿搁在他身上都不应该一惊一乍。


鸡飞狗跳一场,事情风波被压平,众人倒也没什么话可说。


更何况魏无羡整日和蓝忘机腻歪在一起,旁人就算想指着他说不遵礼数修鬼道伤心性,他只要微微一笑整个人往含光君怀里一瘫,就算指责方再怎么正气凛然,对上蓝忘机无波无澜雅正端方的眼神时,还是会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理亏,矮了一大截。


虽然蓝忘机并不会说什么话。




然而金光瑶重生这事情就是玄乎中的玄乎了。




金凌有一天醒来,推开门便发现自己小叔叔站在寝房门口。


暮春时节春意阑珊。

金凌的庭院并不向阳,因而靠着墙角一侧的金星雪浪开得比一般的花要晚些,反而绽放得正好。


金光瑶似乎等了他许久,看见门推开了,便收回看向庭院金星雪浪的目光,转头对他。


见了金凌一瞬愣怔的模样,金光瑶颔首笑道:

“阿凌,近来可好?——如今家主之位压你身上,似千钧重,想必是累的。”


声音温和,却字字清晰,并不是梦境中虚无缥缈的回音。


金凌半晌没回过神,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个梦有些逼真。他想。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金光瑶,手臂没有断,金星雪浪袍也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残破与血渍。

往那里一站,确是旧年阆苑九曲回廊里回眸温雅的兰陵金氏宗主,看不错的。

他如今这般,与当年盛极一时的仙督气度并无不同。

只是整个人看着精神欠佳,似乎带些疲倦和虚弱的意味。


金光瑶看着恍若年轻了不少,眉眼温和,腰间没配剑,气势减了大半,这般温和模样,倒是看不出丝毫死前的怨恨。

只是眉间明志朱砂仍旧是鲜艳。如血染。


仿佛还是多年前再平凡不过的清晨一幕。


宛若梦境。

而非梦境。




金光瑶见金凌愣住了,知他觉得此事蹊跷不可信亦不敢信,遂缓笑解释:“我既归来,自然是因要事未做完。”


金凌“啊”了一声,才如梦初醒,似乎是觉得不可思议,几乎是惊吓地往后退了两步。


金光瑶仍然站在原地,笑吟吟道:“我知阿凌一时无法接受;此事的合理处暂且搁置一旁——还请先把我归来这事告诉二……泽芜君一声。”



没过几天,金光瑶重生这事情就在各仙门炸开了锅,讨论得沸沸扬扬。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也没有人清楚这究竟是什么法术。


魏无羡夺舍回来,虽然魂是旧时魂,样貌是莫玄羽的样貌。

追根溯源,当年夷陵老祖虽尸骨无存,但只要尚存一缕魂魄未消散,凭他修为,依附他人之身重返世间未尝不可。


凡是有些资历的长辈都知道,金光瑶道行浅,功底差,凭他之力,断乎回不得人世。

但他不仅回来了,且浑身不见一丝死时留下的伤痕,干干净净,姿态从容,神色温和。




蓝曦臣接到这消息时正在临摹一幅前朝遗留残存的山水图。

寒室檀香袅袅,清冷气息隐隐约约。

挽袖磨墨,只对着前朝旧卷仔细端详。

泼墨山脚下只有一点人影。

蓝曦臣思虑良久,笔尖一横,略略改动,改画一双人上去。


画完之后笔尖犹颤。


他垂眸蘸墨许久,竟无从抉择下一笔落往何处,知晓自己心思已大乱,不得已最终只能搁笔。


沉默半晌,却也只是轻声说了一句“多谢传报”便再无话。




聂怀桑知晓这消息后,新仇旧怨林林总总,自然不肯放过金光瑶。

明是一问三不知,暗里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最后还是由蓝曦臣出面挡下来,淡淡对他道:“聂宗主,阿……敛芳尊现下身体孱弱,想必不会有大动静,请您收手罢——更何况他如今被众人所关注,若要行事,亦处处不便,您不必过于忧心。”


聂怀桑别过头,知晓蓝曦臣的心思,也不装傻,只淡声冷漠道:“蓝宗主,他毕竟害死我大哥。”


蓝曦臣点头并不否认:“但你已害死他一次。”


聂怀桑奇怪道:“蓝宗主恐怕是说错话了罢,我可什么都没做。”


蓝曦臣神色微微一僵,顿了顿,最后还是坚持道:“聂宗主,还请收手。”


聂怀桑看着蓝曦臣,忽然笑了:“泽芜君,你还敢说你不偏袒这娼妓之子?”


蓝曦臣闻言微微蹙眉,一向温和的语调也难得微冷,字字都带些指责的意味:“我现下是在和聂宗主说道理,聂宗主话何必说得这么难听。一环报一环,还请聂宗主放下。”


聂怀桑若有所思,然后道:“泽芜君,就算我不计前嫌,天下人难道还能容他?”


蓝曦臣缓笑道:“那便这不是聂宗主该考虑的了。如今敛芳尊回来,大抵是天意。”


聂怀桑不说话,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扇子的玉坠。

无论何时,他手中总是有这些东西把玩来平定心思的。


过往,金光瑶曾送他那么多古玩,他大哥曾毁了他那么多古玩。


到最终终于认清很多事却不是此消彼长或者你死我活即分对错。


掌心羊脂玉触感温润,纹理细腻,但坠地则即为齑粉,竟不堪不慎,必定要时时护在手中容不得出现半点闪失。


晌久,聂怀桑啪地合上扇子,笑着点头道:“那我便给泽芜君一个面子。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03.


金凌本以为他小叔叔回来后一定要忙着做完他所说的生前还未做完的要事。

但金光瑶回来了些不短的日子,却什么都不做。


金光瑶整日待在芳菲殿里,清闲的很,要么看书睡觉要么和他聊天,无所事事,真看不出有什么事情未做完。


金凌看出他这具身体状况实在不算良好,多灾多病,于是天天让人送药过去调养着。


昨天咳了会儿嗽,今天又是风寒,到了后天该发热了。

十足的药罐子。


金凌见他这状况难免担心,总觉得一下子就会要倒下去,皱眉道:“小叔叔……你……我看你身体还是好好看大夫吧……”


金光瑶摆摆手不以为意:“无妨。”




之后不久,有一次金凌趁着空,把蓝曦臣对外替他挡风声的事情和金光瑶说了。


金光瑶正研究着春日新进的茶叶,一边听金凌讲述一边观察茶叶的成色。


耐心听完后,他浅浅一笑,把新炒出的茶叶拈了一星半点荡进白玉茶壶里,用新烫开的水过了第一遍水。


他问:“真是这般么?”

金凌道:“真是这般。”


去掉第一壶水后,就该入第二次水了。


金光瑶轻声道:“那泽芜君倒是真为我着想——但他却迟迟不肯来见我。”


言语中倒是听不出什么情绪。


金凌看了他一眼,不确定道:“是……愧疚?”


金光瑶给自己倒了一杯新茶,把茶盏捧在手里,他思忖了会儿,尔后浅抿一口茶,不置可否,只是仍旧微笑。




04.


蓝曦臣听闻金光瑶特地下了帖请他去一趟芳菲殿叙旧,于是去见金光瑶。


一进芳菲殿,就看见金光瑶托着腮面色忧愁地看着面前一碗雾气氤氲的中药。


蓝曦臣知晓金光瑶身体不好,也知他每日都要服药,却不曾想到金光瑶竟是这么不爱喝药。


看见他来了,金光瑶遂抬头浅笑道:“二哥来啦?”


蓝曦臣见他面色苍白,心下觉得有些担忧,便走上前轻声问:“病了还不肯喝药?”


金光瑶仍然笑:“这药太苦,倒吃不出个习惯来,每日非得要和它干瞪眼半个时辰才能喝得下的。”


蓝曦臣闻言不由得也跟着他微微一笑:“终是遵医嘱病才好得快——半个时辰后药都凉了,恐怕无法发挥好药效。”


金光瑶听后一边说着“二哥又拿我训话说事呢”一边把碗捧起来,皱着眉一饮而尽。


喝完后,大概是觉得苦,眉头仍是微蹙。


蓝曦臣见他稳稳妥妥把空碗放了回去,于是把桌角边缘早就备下的装着糖糕的小碟子轻轻推到金光瑶面前,温和问道:“阿……你找我来何事?”


金光瑶顺手取了一小块糖糕缓解苦意,抿了半日觉得苦味消了大半,抬眸奇怪道:“无事便叫不得二哥来了?”


蓝曦臣道:“倒也不是。但我终然见你仍觉……”


金光瑶也不觉得尴尬,笑着接口道:“看来二哥是心存芥蒂了。”


蓝曦臣没有说下去。

他静静看着金光瑶微笑的脸,最终沉默着微微点头。


金光瑶倒也不在意,只说:“二哥,我知道。”


蓝曦臣问:“知道什么?”


金光瑶卷着鬓角一缕碎发,笑道:“不是你让我回来的么。”


蓝曦臣神色微僵地看着金光瑶。


金光瑶笑道:“但如今二哥却不愿见我——要见也得我亲口说才肯来。我猜猜,是近乡情更怯么。”


蓝曦臣道:“我从未想过你还能回来。”


金光瑶道:“可二哥不是心悦我么。”


蓝曦臣微微讶然看着金光瑶,沉默许久没有回答。


金光瑶知晓自己这话唐突,也沉默了会儿,才道:“我无意为难二哥。恰好我也心悦二哥,如此很好。”


蓝曦臣面色复杂,过了会儿才像是缓过来,不自觉别过头抿着唇,仍旧没有说话。


金光瑶笑道:“二哥,如今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竟倒是不肯理我理?”


蓝曦臣垂眸道:“我的确……但,”他道,“我祈求你来世安稳,却从未企盼此生还能见你一面。”


金光瑶颔首笑意款款,温和轻声道:“二哥待我不薄,情之所至,所以我回来陪二哥呢。”




05.


今年的枇杷长得很好。

金凌吃得不亦乐乎。


金光瑶见他吃得高兴,也觉得好奇:“阿凌?这是哪儿的枇杷,长得这么圆润好看。”


金凌给他推过去一小堆:“姑苏产的。舅舅送我了好多,我把它们带些回兰陵了。小叔叔吃吗?”


金光瑶见金凌爱吃,便笑着摆手道:“我不吃。阿凌自己留着吃罢——但无论是什么,吃多了总是不好。仔细着要节制些。”


金凌趴在桌子上剥着皮,像听耳旁风一般哦哦哦点了点头,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半点不见要收手的样子。


金光瑶见他吃得高兴,忍俊不禁。


恰逢蓝曦臣过来看望金光瑶,就看见金光瑶坐在椅子上半歪着身子的模样。

虽然看着有些病恹恹的,却笑意不减,温温和和垂着眼玩着手里的九连环。


而他身边坐着的金凌认真地在和枇杷大战三百回合。


金凌早已听门生通报,觉得泽芜君此来必定是找自己小叔叔的,便没有停下来,继续吃枇杷。

金光瑶听见通报,也仅仅只是转头微笑着看了金凌一眼,只等着金凌点头说一句请进来,自己并不言语。


蓝曦臣走上前与金凌打过照面后,便看向金光瑶,问道:“阿瑶不吃?”


金凌听见这喊得情真意切温存款款的一声阿瑶,眉头一挑,觉着此声称谓改得颇为蹊跷,关节颇多,大概二人要冰释前嫌破镜重圆。


便听得金光瑶笑着接口:“我不吃的。”


蓝曦臣欲言又止。


待到金凌因事而离开,蓝曦臣才坐到金光瑶旁边,道:“我倒是记得阿瑶不爱苦?当时不是对着药碗无语脉脉?枇杷甜,你若不喜欢,我也是不信的。”


金光瑶把九连环搁到一边,解释道:“毕竟阿凌爱吃呀。”


蓝曦臣道:“反而像是委屈你了。”


金光瑶听闻忍不住笑:“二哥你和小孩子计较什么。既然阿凌爱吃,那是最好不过了。”


蓝曦臣道:“你倒是太宠他了。”随后顿了顿,道,“再过段时间,姑苏杨梅要熟了。远道送来怕是不新鲜,我带阿瑶回姑苏可好?”


金光瑶笑道:“二哥这是变相要把我拐回姑苏呢?”


蓝曦臣不言语,温和地看着他等着金光瑶的回答。


金光瑶仍然微笑:“虽是请君入瓮。但这瓮,我算是一头扎进去了。只是阿凌要是知我一个人去吃杨梅不带上他,恐怕要闹小孩子脾气。”


蓝曦臣也跟着他笑了:“阿瑶,你还把他当孩子看。他都是金家独当一面的小宗主了。”


金光瑶微微思忖,而后点头:“那倒也是。横竖发生了事情,有二哥替我挡着。”


蓝曦臣微微一笑,并不反驳,只是温和地盯着他眉心朱砂看。




06.


日子逐渐热得聒噪起来。

到底夏天是来了。

外头蝉鸣渐响。

仙子习惯性伏在金凌的脚上睡觉,金凌觉得热上加热更热,又不忍心踢开赶跑它,只能坐立难安地捱着。


金光瑶见状吩咐门生在房间里放冰块降温,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批,纵使这样还是热的慌,还得一边把扇子摇得哗哗响一边扯衣领子让凉风透过衣物钻进去。


金光瑶在一边看着他热得不可开交,笑道:“阿凌,还热呢。你静下心来不就好了么?”


金凌道:“静下心还是热,小叔叔你不热?”


金光瑶道:“还好。这房里放了冰,有些凉。”


金凌:“……”


金凌:“哦,话说回来,舅舅喊我过段时间去他那儿谈事情。”


金光瑶想了想,温声道:“我可能也要在这些日子里出门。”


金凌:“小叔叔你这身体……”


金光瑶摆摆手笑道:“至于这个么,阿凌就不必担心了。我自己拿捏得准。”


金凌点点头,却终究有些不放心;但他始终在心底对金光瑶心存疑虑,也不便关心太过。


金光瑶面上无事仍饶有兴致地玩着手里的九连环,心里却在一点点暗暗计算着时日——姑苏的黄梅雨季大概什么时候来,杨梅大概是什么时候熟。

蓝曦臣什么时候来找他。




07.


杨梅熟时恰逢姑苏黄梅雨季。


蓝曦臣一到兰陵,便把金光瑶往外带。

待到走到马车厢前,金光瑶看见马车厢里的蓑衣,才立刻反应过来现如今姑苏正度黄梅雨季,雨水多,不准备蓑衣怕是入了姑苏境内要被淋个彻底。


他便立即转身要唤人去准备。


蓝曦臣于此时轻轻制止他,道:“我已替阿瑶准备好了。”


金光瑶愣了愣,然后道:“……二哥有心了。我听闻这时正是姑苏黄梅雨季呢,瞧我这记性,竟忘记提前让门生准备好蓑衣了。”


蓝曦臣道:“是我邀阿瑶去姑苏,阿瑶自然不用操心任何事情。”


金光瑶牵起他的手笑道:“那真是有劳二哥了,叨扰云深不知处,恐怕要惹麻烦了。”


蓝曦臣亦笑道:“怎会。”


他领着金光瑶上马车。


兰陵不似姑苏,此时倒是景致明朗轻快。

掀开帘幕后看见车厢外郁郁青青大好风光。


夏日风物早已无三春桃色夭夭的明媚动人,却自有一份翠叶藏莺珠帘半卷的惬意和安然。


金光瑶看了会儿,便觉得视线昏然有些倦怠,加上路途略有颠簸,没过多久便揉眼撑着额头微垂着头浅眠。


蓝曦臣觉得他这么睡恐怕会不舒服,便靠近轻声问道:“这么睡可会觉得不适?”


金光瑶半睁开眼,大概是有些昏沉,遂有些迷茫地看着蓝曦臣,问道:“那睡哪儿?”


蓝曦臣想了想,道:“靠我身上亦可。”


金光瑶半歪着头,没有回答直接歪过了身子,蜷缩着往蓝曦臣怀里倒。




又缓缓走了一段时间,沿路景致变了不少。

纵使是蓝曦臣,也不知道马车行到了哪里。

怕是快要到姑苏了。他揣度。

他一向不怎么记路的。


金光瑶死后的这些年,他再未来过兰陵。原本熟悉的风物早已转变。


虽不至于到物是人非的地步,但也是陌生的。


当年他来金麟台来得频繁,金光瑶跑姑苏也跑得殷勤。

这条路本来是闭着眼都能想象勾勒出来的。


虽如今已然陌生,但若是这怀中温度此生不离不灭,哪怕这征途无止无境也甘愿。


他想。


他的确喜欢金光瑶。他认得清。

但他明白是非。

对是对,错是错。


站在天下角度,他当时观音庙一剑,是对;

站在兄长角度,他当时观音庙一剑,是错。


然,纵观大局,无论斟酌多少次,他都不应该阻止自己那一剑。

只是无论经过多少次,他都会后悔——是他亲手让金光瑶感到穷途末路,是他逼着金光瑶在死前说出了那样的狠话。


但也是金光瑶,在千钧一发命悬一线之际,用残存的一只手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把他推离了棺材。


他也曾离死亡这么近啊。




他既不后悔刺剑这一举动,也后悔此举动。

金光瑶会后悔自己的一念之差么。

他不知道。也无法知道。

恐怕金光瑶也无法回答。

杀念狠戾确起,而保护则是根植于心底的下意识。




站在蓝曦臣的立场上,他作为蓝家宗主,担着泽芜君的名号,一旦承担这声名这俗世枷锁,便从此再也不能恣意袒护心尖的人,事事只能以大局为重。


倘若是站在蓝涣的立场上,他只是金光瑶的蓝涣。


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也不能改变。




路途略微颠簸。

雨声渐响。不曾断绝。如玉敲心。


金光瑶在他怀中呼吸浅浅,睡得安稳。

他俯身轻吻他眉间朱砂。




08.


金光瑶得知他名为蓝涣是在某一次清谈会结束后。


金光瑶当时似乎在与他说自己名字的来历。


蓝曦臣虽知晓他的卑微出身,却不存在任何偏见。

二人毕竟患难相逢,于二人生命中最黑暗的一段时光里相识相知,因而提起旧事时,一向对旧身份十分抵触的金光瑶反而也不觉得十分不堪。


待到蓝曦臣说自己姓名来历后,金光瑶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神采奕奕,看着十分开心。


他眉眼弯弯道:“二哥,这名字恐怕很少人知道呢。世人不是唤你泽芜君便是唤你蓝曦臣,恐怕直接唤你名的人,除了家中长辈再无他人。”


蓝曦臣侧目思索了会儿,缓缓道:“家中长辈亦只唤我曦臣而已。”


金光瑶觉得有些奇怪,兴致勃勃道:“哦,竟是这般么?——如此看来,倒没有人可以如是唤二哥了呢。”


蓝曦臣抿唇笑道:“阿瑶可以。”


金光瑶愣了愣,随后摇手:“……我么?那怎么行。”


他道:“阿瑶不是外人。”


金光瑶道:“难道二哥家中长辈便是外人了?二哥与我为结义兄弟,自然万事要按照礼数来走,倘若僭越了规矩,便是我的不对了。”


蓝曦臣摇头:“阿瑶与旁人不同。”


金光瑶闻言只是定定看着他,而后似乎也不打算追问下去原因,只浅笑道:“那……阿、阿涣?……”他蹙眉笑着摇摇头,“不成不成多没规矩……那……蓝涣哥哥?……啊呀呀,怎么叫得软和得和个小娘子似的……二哥,我还是照旧唤二哥吧——倒是白白让我知晓了二哥的名,让我赚到便宜了。”


蓝曦臣点头:“阿瑶觉得怎么唤合适便怎么唤。”


他只是希望金光瑶知道他与旁人,是不同的。


无论如何,蓝涣这个名字是要永远铭刻在金光瑶心里的。

这是蓝曦臣原原本本的名字。最初的名字。


世人铭记蓝曦臣,铭记泽芜君,他却只要金光瑶记住一个蓝涣。


蓝曦臣希望金光瑶明白,他是蓝曦臣,是泽芜君,是蓝家宗主的同时,也是他的二哥,是蓝涣。

是永远最信任他、最为他着想的蓝涣。

只是蓝涣。

别无其他。




那一年夏日,金光瑶听闻姑苏杨梅熟了,虽是恰逢梅雨季,气候不好,却硬是抽空跑来姑苏找蓝曦臣打算和他同去采杨梅。


蓝曦臣听闻金光瑶要来的消息,早已让人提前采了好几筐送给金光瑶。


谁知金光瑶看到了那几筐精挑细选出来的上好的杨梅,连看都不看一眼。


虽然面皮子仍旧是微笑,语气阴沉沉的听起来却不见得有多开心。


他道:“我是特地赶来想要和二哥一起去采呢。”


蓝曦臣听出了他话语里一丝没藏好的不满。


金光瑶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笑道:“但二哥如此有心,这份厚礼我自然是收下了。至于同去之辞么,二哥倒也不必太当真。”


蓝曦臣自然是顺着金光瑶的话头往下应承。

没说几句,金光瑶笑吟吟地就与他说起其他事情了。


但方才见他这般耍性子,蓝曦臣倒觉得挺可爱,活泼泼的倒有几分旧时初遇少年的风采,二话不说,第二天便带着金光瑶并几个家童去山上晃了一天。


大抵是因为黄梅雨季雨水多,回来的时候,二人的衣服都湿得彻底,加上采杨梅的时候汁水溅到了些,二人原本整洁的衣物倒都显得痕迹斑驳,尤其是衣襟处,红了一大片。


金光瑶有些愧疚:“这恐怕很难洗净……倒是我的不对,非要拉着二哥上山……”


蓝曦臣却打断他接下来的言语,浅笑:“是我自作主张要带阿瑶去的,阿瑶怎么全把责任揽自己身上了?你这么一说反而我也觉得过意不去了——横竖一件衣物罢了,作废便作废,买得千金一笑岂不是更好。”


金光瑶听得蓝曦臣拿自己的姓氏打趣,知晓蓝曦臣心上的确不在意,遂笑道:“我哪能称千金呢?我这么愚笨,倒是要二哥时常担待提携着才能过得好不出差错。”


蓝曦臣听闻心中一动,只道:“阿瑶是玲珑心思极好的——话又说回来,杨梅要趁新鲜吃。昨日为你备好的恐怕是不好送到兰陵了,今天采的倒可。”


金光瑶接口:“那无妨,今晚把它们分给众人便是——我来姑苏倒不是为了杨梅,只是觉得许久不见二哥分外想念。也不知姑苏蓝氏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兰陵金氏尽一些绵薄之力,过来打听打听消息,顺带借个采杨梅的契机见见二哥罢了。”


夏风略有些黏腻,即便是下着雨,还是闷热。


金光瑶拿湿了一半的袖子擦了擦脸,叹道:“姑苏此时的这气候我倒不是很喜欢,觉得湿意钻骨,骨子里觉着有些发酸。”


蓝曦臣道:“的确此处湿气重,容易引病。外来人恐怕的确会不适,最是需要谨慎。”


金光瑶若有所思,点头认真回答:“那二哥也要保重身体了;虽然二哥生于这方水土,但无论如何都要仔细。”


那时金光瑶抬眸看他,眉眼认真专注。


夏雨里眼睫微湿,虽天色渐晚渐沉,暮霭低低压下,山水一色阴暗,归途不见有多少明灭灯火,只有青石板盛着浅浅一点水洼,折射出一星半点的光华,更兼雨水朦胧难辨行者前路。


纵景致迷蒙,却难掩眼睫下一番透骨情思。


他黑白分明的清明眼眸中映出的全是蓝曦臣。

语气妥帖温和,十分十的关切,真真切切的忧心。

掺不得一点假。




09.


金光瑶醒来的时候,已经到姑苏有几个时辰了。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起身环顾,认出自己睡的地方是寒室。


蓝曦臣坐在案前处理着家族的事务。


他的手的两侧都堆了厚厚的文书,恐怕已经阅览文书许久。

金光瑶猜测。


蓝曦臣听闻声响抬眼,见金光瑶醒了,便起身走到床前,而后坐到床沿,温声问:“阿瑶可觉得骨头疼?今天姑苏落雨落得大,湿气重,我担心你觉得身体不适。”


即使是清冷寒室,也难挡姑苏的黄梅雨季的水汽。

墙壁上早已沁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水珠。

湿气的确重,但也不至于不适的地步。


金光瑶摇头道:“尚好。”


蓝曦臣点头:“你现在身体差,容不得一点差池。倘若不适要与我说——阿瑶如今身子不好,杨梅竟是无法带阿瑶亲自去采了。”


金光瑶笑道:“我又不是三岁稚子,虽无法亲临,的确是觉得失了些许乐趣,倒也不至于埋怨——二哥不必对我说这番话的。”


蓝曦臣却道:“必定要说给阿瑶听的。”


金光瑶一愣。


蓝曦臣轻笑道:“若是阿瑶觉得不开心,这杨梅吃着也没趣味。那我岂不是白接你回姑苏?——反倒多受了路途颠簸与水土不服的不适。”


金光瑶默了会儿,才道:“二哥,你未免对我太好。我竟觉得自己受不起。”


蓝曦臣摇头:“大可不必。”



不知过了多久,雨才停下,只是不见太阳。

天还是阴沉沉的。

闷。不透气。




金光瑶估摸着时间,大概是正午刚过不久。

不见天色亮堂,仍然阴翳。

蓝曦臣起身点了几盏灯,几盏搁在案桌前,剩下的全搁在金光瑶床边。


金光瑶道:“二哥,大白天的怎么……”

蓝曦臣道:“你以前喜好亮堂的地方,现如今天色阴暗,便只能点灯来让寒室亮一些。”


金光瑶点头,没过多久便觉得室内闷热,便脱了金星雪浪袍,只穿一件单衣坐在床沿。


他看着蓝曦臣坐在案桌前面不改色阅览文书几个时辰都孜孜不倦的身影,心里不觉叹道应该把金凌抓到云深不知处,让他好好看看人家宗主在如此闷热的环境下还能不急不躁办公的模样。


兴许是感受到他的目光,蓝曦臣停笔抬头缓笑道:“再过一会儿便好了。阿瑶再等我会儿吧。”


金光瑶点头:“我既为客,自然万事都听二哥安排——二哥慢慢处理自己的事,我不急的。”


蓝曦臣抱歉一笑。




10.


蓝思追和蓝景仪两人抱着两筐用盐水浸泡过洗净的杨梅去寒室时,恰好看见金光瑶缩在蓝曦臣怀里,半打着盹昏倦倦看着蓝曦臣手里的一卷乐谱这一幕。


蓝家两个小辈觉得自己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背后惊起一身冷汗。


蓝思追看到此幕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

在他身边也同样呆住了的蓝景仪小声慌张道:“……思追思追啊怎怎怎么办我我我我们看到了这一幕会不会被灭口啊啊啊啊啊啊……”


蓝曦臣听闻声响抬眼看了一眼,遂放下乐谱,轻声笑道:“辛苦了,你们回去继续做功课罢。”


两个小辈如获大赦,只顾点头,放下两筐杨梅后转身就跑。

临跑前倒是没忘记关上寒室的门。




蓝曦臣俯身对金光瑶轻声笑道:“阿瑶,我倒记得以前你倒不会这么任意的。”


金光瑶揉揉眼睛,答非所问:“这气候的确不好,随便动动就觉得浑身黏腻,倒不如三伏来得痛快些。”


蓝曦臣道:“阿瑶还是快些从我身上起来罢,不然照这样腻歪下去,今天我是够不到那两筐杨梅了。”


金光瑶缓缓坐起来,漫不经心道:“我倒是懒待动,也着实没什么力气。毕竟我已逝——”说到一半见蓝曦臣面色一僵,知道自己迷糊着说错话了,立马改口道,“毕竟我已死一次,倒看开了许多东西,也不愿终日勤勤恳恳和经纶世务过不去。我这么倦怠,倒是担忧二哥要嫌弃我了。”


蓝曦臣起身提过一筐放到桌边,复又坐下,朝金光瑶伸出手笑道:“阿瑶过来坐。”




本来金光瑶想吃冰镇杨梅。

用深井的凉水浸润过的杨梅,必定是比绿豆汤还要清凉解暑。


但被蓝曦臣制止了。


他道:“太寒。”


金光瑶坚持道:“吃一次也无大碍的呀。”


蓝曦臣仍是坚持摇头:“不可。太寒。”


金光瑶道:“照这么看,那我岂不是太娇气了?”


蓝曦臣叹道:“你如今这身子骨,想不娇气都不行。”


金光瑶笑道:“二哥,若我本无病,你这般是要把我惯出病来的。”


蓝曦臣并不反驳,只是专心拣了几个洗净的红紫的杨梅堆到碟子里,抬手递给金光瑶。


金光瑶接过碟子也垂眸挑了好一会儿,最后拿起一颗最大的仔细端详了会儿,却没有自己吃,而是侧身把它喂给了给蓝曦臣:“光我吃怎么行,二哥你也要吃的。”


蓝曦臣微笑道:“听阿瑶的。”


金光瑶吃到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道:“如今回去也不好和阿凌交代……恩,倒不如多待些日子……这些日子就不回兰陵了。”


蓝曦臣点头:“如此也好。”




11.


金光瑶说这杨梅还是要给金凌带些去的,小孩子嘴馋,不带些回去必然要闹的。


蓝曦臣虽觉得金光瑶太宠金凌,却仍是应下了。

思来想去,金凌的好友并不算多,和金凌玩得来的小辈估计也就那么寥寥几个。


蓝景仪断乎去不得——一去一声“大小姐”喊得理直气壮必定要被金凌冷笑着踹下金麟台。

蓝思追性格温和,还是让他前去比较妥帖。


于是第二天蓝思追便快马加鞭赶往兰陵。


金凌见着了气喘吁吁风风火火赶来的蓝思追,又瞅了瞅他身后的几筐杨梅,本来的确有些不开心生出的一些莫须有的闷气,待看到此情此景,整个人一下子像被戳了个洞,气又全没了。


蓝思追面有倦色。大概一路风尘仆仆,未曾停歇。


见金凌不说话,琢磨着他心里大概是觉得满意了。

想不到什么留下的理由,打过招呼后蓝思追便打算回姑苏。


金凌连忙制止他,想了想,对蓝思追道:“那……你留在金麟台陪我吃会儿杨梅——反正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反正你……你也不急着一时赶回去吧?”




12.


金光瑶仍旧是身体不太好。


大夫看遍了,药喝遍了,精神也不见得有多大起色,仍然是病恹恹的。

但每次见蓝曦臣时,却非要笑着强打起精神装成没事人的样子。


即便是蓝曦臣嘱咐他要多外出走动,金光瑶也只是口头上答应而已,转身后仍然是倦怠不肯动。




夏日真正来后,有一日蓝曦臣想让他去院子里吹吹夏日早风,便把他早早唤醒了。


金光瑶揉着眼被蓝曦臣扶起来,仔仔细细睡眼朦胧听他说完这番话,觉得不错,轻笑着说好。


等蓝曦臣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因为不放心再折回寒室看金光瑶时,发现他坐在桌子边,手撑着自己的半边脸,手边半盏茶雾气袅袅还未凉,竟又是浅浅睡过去了。


蓝曦臣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见金光瑶睡得沉,遂未将他唤醒,而是把他轻轻抱到庭院花廊的藤椅里。




最好的万紫千红都已被东风吹开,又被东风带走,留满庭绿意葱茏入眼。

这样也是好的。

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得多。

尽管不是春色盎然,但夏日风物倒也值得驻足一看。


这满庭院的滴翠荫蔽和熹微晨光,更兼夏风微凉。




金光瑶睡得安然,过了好半晌才醒,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蓝曦臣坐在自己身边正读着一卷书,半绺光如流苏明灭落在卷上。

庭中隐隐约约一些明灭光,耳边叶声簌簌。

觉得惬意舒适,于是又把半抬起的眼懒懒合上了。


蓝曦臣把卷轴收起,侧身轻轻推了推他,轻声道:“睡太久也不好,这回笼觉睡得够长了。阿瑶,你也莫装睡了。”


金光瑶也不打算再睡过去,于是直起身子浅笑道:“这夏日晨风吹着舒服,我倒更觉懒散。”


蓝曦臣道:“我并非故意不要你睡。睡多了也是不好的。”


金光瑶点头道:“正是,但二哥不必担忧太过。我自己有分寸心里有琢磨。”


蓝曦臣温和解释道:“我是怕你一睡就不肯醒。”


金光瑶愣了愣,尔后扑哧一笑:“我哪舍得呀?”




FIN.


后文《引魂弦音》




后记:


是的这篇很甜。

曦瑶坑里有这么多看见刀时喜大于惊的太太,我却还在孜孜不倦地发糖,应该好好自我深刻检讨一下。


这篇比起前两篇来说,情节欠缺逻辑欠缺,字数也不能比。


但请不要嫌弃它只有这么点字233毕竟它的背后有另一个情节完整的故事,这篇只是其中一个细节的细化而已。

(而且好歹也有一万字出头呢哼)


本来《夏风物语》它的纯粹性或许不够资格放进这个系列里,但我想了想,这篇很甜也很可爱,而且有了后篇之后再回来看这篇的甜,说不定就心情复杂起来了呢所以就放进来了(。


接下来发布曦瑶文的可能是本系列的最后一篇《西风渐起》,也可能是这篇文的因果《引魂弦音》。

哪个写着顺手就写哪篇,不会影响进度的,该发的粮是不会少发的(*/ω\*)时间问题(这才是最大问题啊(。


/乖巧.jpg/


还有零零碎碎曦瑶的其他脑洞。慢慢写。慢慢填。

反正我是条懒癌晚期没得救的咸鱼,高效率码字简直是tan90°太太们都是知道的。


/乖巧.jpg/


现在唯一可以保证的是,曦瑶HE大旗不倒,想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哭唧唧地拯救BE率(大概吧(似乎可信度并不高但我要努力(。


话就说到这里,总之,各位太太下篇再见啦(*/ω\*)




由木_

2017.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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