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木_

「天地太远,当怜取眼前。」
目前墙头:剑三/咒回/猎人
虽然我挖坑不填,但我是条好咸鱼。

【曦瑶】《北方有狐》


写在最前:
是写给亲友的一篇文。
私设大如天……好吧我一直私设大如天
是这样的。
亲友不愿透露姓名,亲友要我写BE……这BE锅我不背。
其实我磨刀一直很温和的……这个……你们都知道的嘛(;´༎ຶД༎ຶ`)
好了进入正文吧。



《北方有狐》



01.

落雪无声,兰陵入冬。

金凌散步的时候在金麟台不远处捡到了一只狐狸幼崽。

那只狐狸崽子毛色雪白,只有额间一点红不是雪白,眼珠子乌溜溜地转,灵动活泼,见有人把它抱起来也不乱抓人,抱着尾巴缩成团,乖巧讨喜的很。

不知道是谁家的小狐狸,再不抱回去就该被冻僵在雪地里了。

倒也难怪没人看见它,入冬后,出门放眼看去便是满目雪色,这狐狸毛色又是白胜雪,瑟瑟发抖抱着尾巴卷成一个团子,和雪景融到一块儿去了。

金凌向来只养狗,如今添了一只白狐狸崽子,自然是喜欢的紧,天天抱着不撒手,倒引得仙子茉莉一群狗委屈巴巴,想要凶狐狸崽子又怕被金凌打,只能围着狐狸崽团团转又无可奈何。



02.

清谈会开办,金凌作为家主,就算再怎么喜欢那小狐狸也不能时时刻刻抱着,以免丢了金家的脸面。

金凌忙得晕头转向,却听得泽芜君坐在席位上轻轻“咦”了一句。

金凌闻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狐狸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里跑了出来,正绕着蓝曦臣跑,小短腿迈着绕圈跑的欢快,也不怕犯晕。

蓝曦臣倒也不以为意,轻笑一声俯身抱起它来,那狐狸崽子便像是得了权利似的,一个劲儿往人家怀里缩。

金凌走上前,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想要把狐狸从蓝曦臣怀里拽出来,小狐狸却用爪子死死揪着蓝曦臣的衣襟不肯放。

蓝曦臣莞尔,抱着狐狸对金凌微微点头笑道:“金宗主先去忙吧,这小狐狸讨我喜欢,我把它借来怀里逗一逗。”

金凌见蓝曦臣喜欢并没有任何厌恶神色,大抵是真的喜欢,于是点头道,嗯好。

蓝曦臣有一下没一下揉着狐狸崽子的毛,垂眸看到那狐狸额上的一点红,一怔,不确定轻声道:“是你?”

那狐狸崽子抬起眼睛朝他眨了眨,蓝曦臣仔细辨认了会儿,轻笑一声:“是我魔怔了。你和它真像。也是额间一点红,像是朱砂。它如今也该是很大了。”



03.

金光瑶以前也在散步的时候捡到一只白狐狸崽子。
他本来觉得生死有命,世人尚且无法求一个善终,更何况是动物,便不打算管这狐狸的死生,仔细瞅瞅却看见它额间一点红,像极朱砂,忽然觉得好玩又稀奇,于是一时兴起,便抱起救下了它。

蓝曦臣冬天冒雪来访金麟台,金光瑶出门见他,把他引到书房,笑着说最近事务多,就不到待客厅了,二哥与我一同在书房里,便边聊边阅事务吧。

金光瑶刚一坐下,蓝曦臣便见到一只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小狐狸,蹦上金光瑶的膝,抱着尾巴团成一个雪团子,看着慵懒,耳朵却警醒地竖了起来,一双黑眼睛紧盯着蓝曦臣这个陌生人不肯放。

金光瑶一下一下摸着它背上的毛,笑着把它抱起来,举到蓝曦臣面前,道:“捡到一只狐狸崽子,二哥你看,它额间有一点红,像不像朱砂?”

那狐狸见了生人,自然警惕非常,便开始扑腾爪子,那架势,像是非要把蓝曦臣一张脸抓花不可。

蓝曦臣身体微微后倾,端详了好一阵,才笑道:“很像,也很好看。只是看起来脾气不大好,见了生人就要抓脸,得改——如今跟了阿瑶,不知道脾气能不能像阿瑶一样。”

金光瑶捏了捏它的脖子,把它放回自己的膝盖上,托腮微笑道:“二哥又开玩笑,取笑我呢。”

蓝曦臣道:“谁人不知道敛芳尊的脾气不是一般的讨喜熨贴。”

金光瑶摸了摸有些凉意的脖子:“二哥这么说,可折煞我了。嘶——似乎有些冷了,下次更衣还是换件有领子的吧。”

那狐狸崽子仿佛听懂了,抖抖地站起来,爬上金光瑶的肩膀,试图把尾巴绕金光瑶脖子脖子一圈给他取暖。

金光瑶憋不住笑,把它重新拢进怀里,仍旧是捏了捏它的脖子:“等你大一些了,再给我围脖子也不迟,瞧你闹腾的。”

蓝曦臣见这狐狸实在可爱,便道:“阿瑶也给我抱一抱,可好?”

金光瑶愣了愣:“二哥要抱我?”

蓝曦臣:“……”
蓝曦臣:“……不是不是,是抱狐狸……”

金光瑶拿一只手揉了揉有些烫的脸,另一只手把扒着他手不肯放的小狐狸举到蓝曦臣面前,微笑着看他。

蓝曦臣欣欣然正欲抱过那只狐狸,不防那狐狸崽子实在认人,誓死不肯,一爪子就不留情面抓在了他手背上。



04.

金光瑶拎着狐狸崽子的后颈作势要往外扔,那狐狸扑腾着死活不肯,到最后还是被金光瑶敲了敲小脑袋,心一横扔到了房间外。

蓝曦臣用纱布包扎好手背,微微笑看着金光瑶,道:“也不必这么狠心,小狐狸在外面挠门板呢。”

金光瑶道:“这次抓了手背倒可以不计较,下次抓着了脸不知道会怎么样呢。长长记性也好,怕生归怕生,到底是不能随随便便伸了爪子见生人就抓。”

蓝曦臣道:“它在门外挠门板更凶了。”

金光瑶面色似是有些内疚:“任它去。二哥此番来找我,正事还一字未说呢,倒先手背添一道疤了。”

蓝曦臣看着金光瑶,拍了拍他的肩,摇摇头表示无妨。

自那事过后,那狐狸果真安分了许多,见了蓝曦臣次数多了,也慢慢不怕生,只是不常黏着蓝曦臣,它实在是黏金光瑶,巴不得一整个冬天都窝金光瑶怀里,金光瑶也挺喜欢它,抱着怀里暖和,比得上一个小手炉了。

蓝曦臣打趣道:“如今倒好,冬天捡回一个温暖的小手炉,换了夏天那可不得是烫人的小火炉了。”

金光瑶想了想,抿唇笑道:“还没开春呢,就先想着夏天的事情了。二哥不也想抱抱它么?给你抱抱?”

蓝曦臣和那狐狸大眼瞪小眼眨了老半天,才讪讪抱过那狐狸,轻轻揉了揉毛,点头道:“的确暖和。”



05.

金凌见蓝曦臣喜欢抱着那白狐狸,清谈会结束后便问蓝曦臣,要不要再在金麟台留几日,陪它玩一阵。

蓝曦臣愣了愣,似乎没想到金凌会这么问,最后还是点头说好。

小狐狸黏蓝曦臣,缠着蓝曦臣蹭蹭要抱抱,倒把自己的正主金凌气得不轻,觉得与自己不亲近了,遂冷哼一声拂袖去找他的仙子茉莉玩去了。



06.

兰陵金麟台的熏香和蓝曦臣记忆里没有差别——大概是金凌向来不拘小节,懒得更改,就留着金光瑶在世时的熏香传统,清清淡淡,似有似无,衬得沉稳,又显得高雅。

于蓝曦臣而言,沉在这熏香里,若是打个瞌睡,神思恍惚一瞬,便要以为金光瑶会推门而入,笑眼盈盈道,琐事缠身,我来晚了,还望二哥不要怪罪。

于是那晚他梦见了金光瑶。

他自知自己是在做梦,却不肯醒,看着往事在自己眼前如卷轴一般展开,出乎意料地非常平静。



07.

已经是开春挺久了,蓝曦臣听闻金光瑶抱恙,于是赶到兰陵金麟台。

金光瑶气色看起来尚好,只是唇有些发白,披着一件衣服,膝盖上仍然是卧着那只白狐狸。
一个冬天下来,它胖了不少,长大了些,看见蓝曦臣,也不怕生了,眼睛滴溜溜对他转,半歪着头露出乖巧的模样。

金光瑶扶着额头笑意浅浅,似乎想要站起来:“二哥来啦?我身体抱恙,有失远迎。”

蓝曦臣把他摁回座位上,摇摇头:“身体不好就不要硬撑。”

金光瑶道:“嗯。”

蓝曦臣看了看那狐狸,那狐狸也盯着他,互相瞪着,相对无言,反倒是金光瑶先扑哧一声笑打破寂静。

“二哥和这狐狸真像是一对冤家。”

蓝曦臣也笑道:“是有些尴尬,它恐怕不喜欢我,总觉得是我抢了你?”

金光瑶笑着摇头,把狐狸抱起来塞进蓝曦臣怀里:“二哥你看,它也喜欢你得紧呢。只是你不肯凑近一步抱抱它,它便也不肯近一步。”

蓝曦臣若有所思。

金光瑶笑道:“本就是这个道理。自己不靠近一步,为何要奢求他人靠近两步?它窝二哥怀里欢喜得紧,倒也不想躺我膝盖上了?——当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那狐狸巴巴地望着金光瑶,又抖抖耳朵半歪着头看着蓝曦臣。

忍俊不禁。

金光瑶造访云深不知处时是秋天。

半夜里,蓝曦臣听到了几声挠门板的声音,非常细微,却足以把一向浅眠的他吵醒。
他起身去开门,心里想着是那只狐狸半夜还在闹腾,开门却看见了站在门口神色有些呆滞的金光瑶。

金光瑶见了他,脸色似乎白了白,眼神也有些躲闪,最后咳了一声俯身抱起那只白狐狸,笑着半真半假训斥道:“大半夜的,来打扰二哥睡觉,不听话,该打。”

蓝曦臣莫名觉得似乎不是这样,他拦住抬脚要走的金光瑶,问道:“阿瑶,你找我有事?”

金光瑶抬头,一双盈盈的笑眼,清明镇定,方才的刹那愣怔似乎只是蓝曦臣错觉。

金光瑶摇头,一下一下顺着狐狸的毛,与他道别:“没事呀。半夜叨扰了,二哥先歇下吧。”



08.

养了一两年,那狐狸到底还是自己跑走了。

到底原本就是没人驯养的,纵使金麟台如何富丽堂皇,心性到底还是在野而非图安逸。

金光瑶似乎有些惋惜,说那么难得一只狐狸,额间一点朱砂红,恐怕以后很难再见到这么稀奇漂亮的了。

他与蓝曦臣说起那狐狸的事情,说九月它给自己衔了一枝金星雪浪,巴巴地要送他,乖巧讨喜的很。

还说那狐狸其实衔了两枝,估摸着一枝想送我,另一枝想给二哥你呢——可惜二哥不在兰陵。看见你一直不来,耷拉着耳朵失落了好一阵呢。

又道,它离开前的那一段日子,就一直盯着北的方向,若问我它到底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但若问我它去往何方,那我大抵要回一句,北方有狐。



09.

蓝曦臣醒来时,那小狐狸崽子正抱着尾巴团成一个团子在他枕边睡得正沉。

他轻轻拍了拍那狐狸的头,像是感受到什么似的,隐隐约约觉得门外有人,于是披上衣服坐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人。

清浅淡色月华拖拽出绵长黑影。
风微凉。
细细流淌着的月色浸出一片碎玉般清澈冷冽的夜景。

来者眉间朱砂一点。



10.

蓝曦臣记得金光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还是想念那只狐狸,和他见面后,话题聊着聊着总会聊到那只见了生人就要抓的白狐狸。

金光瑶说,其实他看见那只狐狸跑走了,只是他靠着门楣,拢着袖子,看它跑走,一点点消失在视野里,无能为力——记得最深的,是它离开的背影。但总要走的,谁也拦不住。

有的时候,还笑着说,我来云深不知处看二哥,它也扑腾着要来,二哥,你觉得它跟我千里迢迢跑来云深是为了什么,验证一句你喜不喜欢愿不愿意见它吗,我想是吧。

蓝曦臣有的时候回忆起那番话,脑海里就浮现出有时金光瑶叩门入寒室时粼粼的眼。

墨色浮动,于灯影下游移。

秉烛夜谈对于他们而言实在不是一件奇事——毕竟各自事务缠身,讨论宗族之事的确有时会耽搁到很晚。

他依稀记得不是件大事,金光瑶却半夜三更穿过回廊叩门找他。
蓝曦臣见这么晚了,还以为会说什么紧急事宜,便邀他入室。
金光瑶入座后却不说什么话,只是说一些家常事,垂眸饮清茶,抬手添灯花。

蓝曦臣想那究竟是什么,那不像是有事情来找他,更像是夜半忽而浅眠惊醒,于是顶着夜风来找他验证些什么。

就像当年那狐狸挠门板的时候,金光瑶就站在门口,有心事,拢着袖子站在寒室门口,却不说话,缄默。
一次又一次。
想着自己的事,又不肯把思绪放到明面上,确凿地去求一个证明。

只是那狐狸挠门板时,蓝曦臣恰巧从里打开了门,太令他猝不及防。

但蓝曦臣不知道。

那是金光瑶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站在寒室门口,对着里面明明灭灭的灯火,描摹着里面隐隐绰绰的人影,想着自己的心事。
却不敢验证着自己的心事。

他不似这狐狸,要验证蓝曦臣的喜欢,便死活要抓着金光瑶的袍子让他带它去姑苏;他不敢。

但这些心思,蓝曦臣不会知道,也不必知道。
他本就是打算把这份心思带到棺材里。
没想到最后是蓝曦臣亲手把他送进了棺材,永生永世。



11.

是金凌。

蓝曦臣开门,见了金凌,于是问,金宗主半夜还守在这房前,莫不是有要事?若我不起来,还不知道金宗主来过。

金凌却红了半个眼眶,咬牙哽咽道,我……梦见小叔叔了,他说……山门倾塌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蓝曦臣一愣,什么山门?

金凌哭道,是给我搭的,蓝宗主,你当时不也在吗?!



12.

金凌五岁的生辰上,金光瑶给他庆生,邀了许多宾客,自然缺不了蓝曦臣。

金凌见有些人赴宴还带着孩子,又想到自己从小没有父亲母亲,原本好端端的,却忽而委屈得哭了出来,让所有宾客傻了眼。

还是金光瑶先反应过来,马上走上前把他抱起来,问阿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一边摇头一边哭,说,我不要他们,我要阿爹阿娘。

金光瑶面露难色,蓝曦臣见金光瑶面色尴尬,走上去变戏法一般拿出一个狐狸糖逗金凌玩。

小孩子接了糖,终于不哭了,只是还是抽噎,上气不接下气。

金光瑶仍旧是抱着他哄,然后对蓝曦臣示意走出去。

蓝曦臣跟在金光瑶身后,就见金光瑶抱着金凌走到一处偏僻角落里,把他放下,然后挽起袖子俯下身用破碎的小石块给金凌搭一座石头门。

一堆碎石,勉勉强强拼凑出一座门的形状。
强行堆砌的,恐怕一推就散。

“好不好看呀?”金光瑶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笑着问金凌。

“不好看。”金凌仍然抽噎。

蓝曦臣走过去也跟着搭了几块,见金凌死死抓着那狐狸糖护得紧紧的,生怕他要抢回去,不由得又微微笑。

“这是一座山门。”金光瑶胡诌道,“小叔叔和泽芜君特地为你搭的,它不会塌。”

金凌瘪瘪嘴:“明明一踢就倒。”

金光瑶刮了刮他的鼻子,微笑:“是心里的山门。若有人走过这扇山门,就是走进阿凌的心底。我送你一座山门,你既然喊我一声小叔叔,我自然要对你百般好。”

金凌道:“……如果山门倾塌了呢?”

金光瑶微笑:“怎么会倾塌呢?”

金凌道:“一踢就倒了。”

金光瑶反问道:“小叔叔对你好不好?”

金凌擦着眼泪,点头。

金光瑶又问:“你喜不喜欢泽芜君?”

金凌问:“小……小叔叔喜不喜欢?……”

金光瑶眉眼弯弯:“我自然喜欢,非常喜欢。”

金凌道:“那……我也喜欢。”

“若是喜欢,这山门就不会倒。”金光瑶道,“因为已经住进去了,阿凌,你明白吗?”

金凌摇头。

金光瑶捏了捏他的鼻子:“不明白也没关系,你要知道,这世上是有人对你真心好,那就足够了。”



蓝曦臣记得后来有一次,金光瑶与他道,我心里也有扇山门,有人住进去了。

蓝曦臣道,看来是秦愫夫人,当真伉俪情深。

金光瑶并不回答,双手交叠抚上恨生的剑柄,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忽而转头对他露出一个温存款款的笑。



13.

金凌重复道,小叔叔在梦里对我说,山门倾塌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蓝曦臣垂眸道,金宗主,敛芳尊的魂魄被镇压着,他是不会托梦给你的,也不可能托梦给你——是你想的太多了,好生睡一觉吧。

金凌红着眼扭头就跑。

蓝曦臣阖上门背靠着门板,心口觉得闷,像压着一块石,喘不过气。
正想喝杯茶清醒一下,却发现枕边那只白狐狸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蜷缩成一团,半歪着头一动也不动地看他。

他一时觉得,仿佛就像回到了过去,于是朝它招手:“过来抱。”



14.

蓝曦臣离开兰陵的时候,看见街上两个少年人迎面走来,正嘀咕着什么。

“哎哎哎,刚刚在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好像看到一只白狐狸窜东窜西的找什么似的……”
“看错了吧……大冬天的,别看了,走了走了,今晚汤圆你说吃什么馅好……”
“……嗯……我觉得还是芝麻好……”

慢慢走远了。

蓝曦臣在风雪里站了许久,慢慢感觉到冷了,双手拢在袖子里也僵了,于是缓缓转身启程离开。

修仙之人本该是不惧风雪。

但他只是忽而想起那个冬天,那只小狐狸和金光瑶的笑容,柔和如风,温暖了他大半个生命,却已永远失去。

永远。

他在想金光瑶与自己说起的山门,那个山门,那扇不会坍塌的山门,还有金凌通红的眼,伴随着当年的啜泣声,在脑海里一点点愈渐清晰。
到最终似乎的确有什么崩塌了。
一座山门。

从山门崩塌开始,他就不该奢望金光瑶还会回来。

他在棺木里煎熬着永世的苦难,他回不来,若能回来,大概是恨蓝曦臣极深,大抵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再也不会。



15.

蓝曦臣第二年九月再去兰陵,正是金星雪浪开得最好的时候。

金凌迎上来就说,一开春,就有一只白狐狸叼着那狐狸崽子的脖子跑了,一下子就没影了。

蓝曦臣笑道:“看来那应该是它的母亲。”

金凌有些惋惜:“是啊,我本来想一直自己养着的。”

清谈会开了三天。

到第三天结束的时候,蓝曦臣在金麟台外与金凌告别,正打算启程回姑苏,却远远看见自北边的方向跑来一大一小两只白狐狸,跑近了才察觉,它们额间皆有一抹朱砂红。

大的只叼着两枝金星雪浪,小的那只叼着一枝。

那小狐狸崽子一见金凌,似乎是非常开心,立马扑上去,讨好似的上蹿下跳要把花给金凌。

蓝曦臣从那只大狐狸手里接过一枝,它却叼着剩下的一枝依然绕着蓝曦臣团团转,似乎在找什么。

他忽而想起金光瑶曾对自己说,九月它给我衔了一枝金星雪浪,巴巴地要送我,乖巧讨喜的很。那狐狸其实衔了两枝,估摸着一枝想送我,另一枝想给二哥你呢——可惜二哥不在兰陵。

原来是它啊。回来了。

蓝曦臣轻叹一口气,俯身把它抱起来。

它如今已经长得很大,抱在怀里有些沉,却还是一如既往温暖且柔软。



蓝曦臣摸了摸它的头,垂眸轻轻道:
“对不起,他不会再回来了。对不起。不必再等了。对不起。”

那狐狸竖起耳朵半歪着头看他,似乎没有听懂,仍旧是四处张望着似乎在等谁来。
蓝曦臣微笑着看它,抬眼看到金麟台外满目繁华的金星雪浪,忆及往年,忽而泪落。



FIN.



后记:

先说明一下,蓝曦臣说的那句“阿瑶也给我抱一抱,可好?”这句话在苏州方言里解释过来就是“阿瑶也把手里的狐狸给我抱一抱好不好”……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苏州人都是这么说的,但是我说话的习惯是这样的嗯……

然后的话……这篇是匆匆忙忙赶完的……
虽然那时候就说要开始码字,但到底摊上了事情不开心,然后三次元也挺忙,所以一直是断断续续在写,写得也是拼拼凑凑的,修改不到家,文笔没到位,请你们不要嫌弃QAQ
我也不知道我在写什么ORZ写完一片茫然,感觉又水了一篇流水账过去……
各位将就着看吧ORZ
顺便摸摸自己的良心,下一篇曦瑶我们要甜到天上去。
其实我觉得既然《子夜歌》你们看的这么开心,大概这一篇更加没有情绪波动吧,毕竟真的很平淡,就是二哥和阿瑶一起养一只小白狐狸最后物是人非那枝金星雪浪再也无人取不必再等的故事ORZ

由木_
2017.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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