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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瑶】《潋滟惊鸿》

前文：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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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面前人没有说话，只是与他静静凝视。

金光瑶心狂跳不止，下意识又退了两步，将恨生挡在身前，一脸警惕，握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恨生却未出鞘。

满手都是滑腻腻的血，握着剑柄都觉得仿佛要脱手落下。

蓝曦臣面色一旦冷下来，除了那双颜色偏深的眼眸，其他的便和蓝忘机几乎一样。只是他一直都是面色和煦，温柔款款，倒教人忘了他冷下脸来是什么模样。

金光瑶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得蓝曦臣冷声道：“阿瑶。”

实在是太像蓝忘机了。其实有了蓝曦臣的对比之后，金光瑶一直是不大喜欢蓝忘机的。

金光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抿紧唇没有回答，却慢慢冷静下来，眉目也跟着一寸寸冷淡下来。

“你，想过会有今天么。”

金光瑶仍然没有回答，却忽然脸色煞白，痛得眉目都皱在一起，剑都握不稳，浑身不住打颤，忍受不了痛楚，不得已撑着恨生半跪到地上，咳了好久才轻喘着气勉力将目光抬起，对上蓝曦臣仍旧冰冷的眉目。

——那便不是了。

金光瑶微微一笑，忽而将袖中匕首飞向蓝曦臣，对方似乎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出，目色一愣，皱眉拂袖将匕首以袖风弹开。

金光瑶起身，将恨生拔出鞘：“你不是他。无论如何，”一步步横剑走近，“要是我做出那般痛苦情状来，他总不至于横眉冷对。”

“阿瑶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面前那人提剑直指金光瑶的剑尖，“敛芳尊，很多时候，情与义只能选一个。”

无论哪里都看不出破绽，除了这要冻出冰碴的语调。
莫不是幻境？
金光瑶咬唇，反手拿恨生往自己手背上划了一道痕。
出了血。
很疼。
不是梦。

他忽然想起来，进入房间时曾闻到的熟悉的气味。
他的房间里是不怎么熏香的。
怎么忘了。
那是蓝曦臣身上的雨过青竹淡香气息。

无论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蓝曦臣——蓝曦臣，一定也在这个机关的某处。

金光瑶咬牙继续逼近，对面的人忽然叹气收了剑，摇头道：“阿瑶，你在我面前装的太好了。”

金光瑶不动声色又往前近了一步，横剑把恨生抵着蓝曦臣的脖颈。
再进一分就可以把他的头颅斩下。

“你不会斩。”蓝曦臣用手将恨生剑锋一点点侧开，“你舍不得。”

金光瑶执剑的手一抖，心神略一松动，对方便猛地上前掐住金光瑶的咽喉把他抵到身后墙上。

金光瑶吃痛，闷哼一声，恨生脱手。
他被掼到墙上，头部猛地一晕，喉头呛了一口血，又硬生生咽了下去。整个人几乎是半悬在空中挣扎。

“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活着。”
蓝曦臣冷声道。

金光瑶原本还在扣着蓝曦臣的手试图制止他用力压住自己的喉骨的动作，听到这话，动作略略顿了一下，随后挣扎得更加猛烈。

为什么要活着。
为什么要活着。
不是你说的吗。
怎能出尔反尔。

当初年幼，蓝曦臣把逃出沉香楼的他带回蓝府后，看到他身上磕磕绊绊的伤时面露不忍，看着都替他疼，沐浴完后就立刻把他背到后院的药池浸泡着。

他那时泡在药池里，药池水碰到了伤口，又是一阵阵丝丝的痛。

他仍旧是有些怕，就趴在池壁边小声问，有些人，生下来是不是就注定要苦一辈子。这样的话，为什么还要被生下来。

蓝曦臣说，既然生下来，那就要活下去。你不要这样想——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他怯怯道，孟瑶。

蓝曦臣温和一笑，是个很好听的名字，我就唤你阿瑶好不好。我虚长阿瑶几岁，阿瑶以兄长称我即可。

他说，嗯，好。

蓝曦臣蹲下身用药池水把毛巾浸了片刻，捞起来拧干后，一点点轻轻擦过他脸上的伤：“若我擦得重了，疼的话要对我说一声，我摸不清分寸。”

他点点头。



金光瑶用尽全力掰开蓝曦臣的一个指节，自嘲道：“……是、是谁的错呢？我生来活、活该被万人践、践踏吗？……”

“诛心祸灾，果然看不破。”那人轻叹一声，手里的力道却陡然加重了，“好了，你该死了。”

却忽然听得什么东西一声尖叫，金光瑶忽然感到脖颈间的压迫感一松，眼前一黑，便觉得有什么滑腻腻的缠绕着脖颈的东西从身上滑了下去。

待视线清明后，睁眼便看见蓝曦臣正捏着一条巨蟒的七寸，浑身是血，一边喘气一边看着金光瑶，神色难得焦虑，连语气都严厉了起来：“阿瑶！”

金光瑶心口一松，一下跪坐在地上，疯狂喘着气，咳了好几口血，说不出一个字来。

蓝曦臣走前一步，语气罕见地带些责备：“你不是回蓝府了吗？！”

金光瑶又咳了会儿，才慢慢撑剑爬起来，低声道：“对不起。二哥，你听我说……大哥……对，大哥让我们查常家的事，我，我觉得不应该让二哥来做这件事，便一个人——”

蓝曦臣仍旧是愠怒：“便一个人以身试险？！”

金光瑶敛目认错：“对不起。”

蓝曦臣瞥了一眼金光瑶身上的伤口，叹了一口气，知晓他此刻浑身应该也是伤痕累累了，便走近一把搂过他，拍拍他的后背，轻声安慰道：“若我晚来一步，你就要被巨蟒拧断脖子了。”

“……让二哥担心了。”金光瑶道，又有些抗拒地挣脱了蓝曦臣的怀抱，走到巨蟒的尸体前那剑尖挑了挑那条巨蟒的尸体，心有余悸：“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幻蟒，擅诛心，古书上看到过，本尊我也是第一次见。阿瑶应该是与它对视后把它当成某个人了。”

金光瑶点头：“是了。”

蓝曦臣也走近一步：“古籍记载道，幻蟒蛇眼会折射出内心最害怕看到的东西，”他看着金光瑶，“从它的眼睛里无论看到了什么，都不要信。”

金光瑶勉强一笑，换了个话题：“二哥什么时候来的这里？为何也会来这里？”

“应是比你早一些，我破开了屋顶上头的结界进来的。我……我也是听了大哥的话，这件事我不对你提起，只是因我不想拉上你，太危险了。”蓝曦臣犹豫了会儿，话也流利了起来，“一开始找错了洞口，进了第二口洞，和里面的血尸厮杀了许久，弄得浑身狼狈，最后还是打破了洞口才摸索来这里。”

金光瑶笑道：“常府翻新，如果要翻新密道，也只是重修正确的路罢了，只有第三条洞口的泥土是新的。”

蓝曦臣摇头：“我原本是担心你与我一同勘查会遇到危险，才不想让你陪我一同，如此看来，身边还是时时刻刻绑一个阿瑶比较好。”

金光瑶道：“二哥不信我？”

蓝曦臣微微一愣，随后摇头：“我只是怕。毕竟危险。”

金光瑶反问道：“难道我便不怕二哥出意外了？”

蓝曦臣摇头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金光瑶暗地松一口气，好歹蓝曦臣只身闯进来也是为他好，他临时编个理由便让这件事蒙混过去了。

金光瑶揉了揉眉心：“我们去后面的石室看看。”

蓝曦臣点头：“好。”

石室地面正中央是一块暗紫色圆形大砖，四面以汉白玉合并铺陈，刻有常家族纹浮雕。
石室正中央有一口类似于棺材的东西。竖起来的。

 

蓝曦臣拿朔月拦了一下金光瑶以免他踩了进去，眉目微蹙，道：“中间那是什么？”

 

金光瑶沉吟了会儿：“御剑飞过去可以么？”

 

蓝曦臣摇头：“引灵蝙蝠在四周的黑色洞口里，只有一条道是比较明亮的。”

 

金光瑶扶额：“这么多洞，常家人真有心思挖。”

 

蓝曦臣道：“我先走过去。阿瑶，你先在这边看着。切记不可动用灵力，引来蝙蝠就糟了。”

 

金光瑶知晓自己和蓝曦臣在剑法上的差异，便点头关切道：“二哥小心。”

 

蓝曦臣跃下台阶，一步步走向棺材。

 

每走一步，汉白玉石板就往下沉一分，从汉白玉各处接口中溢出暗红的血，不久就完全浸没了上面雕刻的花纹，一双好好的白靴子便全浸在血水里。

又是血。

 

蓝曦臣面色不善，知晓这血腥味又要引来下一批血尸，不得再拖延，便疾步走进暗紫砖块所在区域内。

 

黑木棺材对闯入者有所感应，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蓝曦臣将朔月拔出剑鞘，严阵以待。

无法使用灵力御剑，那便单靠剑术。

也只能这样了。

 

待到棺材盖终于被震开，里面东西的面目终于显露了出来。

 

蓝曦臣本已做好了与牛鬼蛇神厮打的准备，见到棺材里的东西，忽然一愣。

 

这一愣的刹那便给了里面的东西偷袭的时间，便听得身后金光瑶大喊一声：“二哥小心——”

 

蓝曦臣自知心神一动破绽已出，咬牙往后退步，来者剑尖仍旧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气势汹汹挑破了他的衣襟。

 

如果不是撤得快，约莫便是一道血淋淋大口子。

 

这柄剑太熟悉了。

 

难怪，也只能是他。

说“他”或许不准确，因为对方不是活人，只是一具凶尸。脖颈上被刺入了颅钉，已经完完全全失去了自主意识，只知道要死守这块地方不让任何入侵者进入。

 

此处有引灵蝙蝠，对修真者中专注修灵的不利；此处埋伏有大批凶尸，对活人也是一个莫大威胁。

 

对方即使是一具凶尸，也只是双目无神，脸上略微爬了些苍白尸斑而已，一手持剑，一手臂挽拂尘。眉目俊朗冷淡，薄唇微抿，黑衣飘逸，令人见之忘俗。

 

宋子琛。

有傲雪凌霜之称，与明月清风晓星尘一同为世人所赞颂。

论剑法，天下鲜有人能胜他手中拂雪。

单打几乎是没有胜算的。

 

宋子琛一步步踩入被血浸透的汉白玉石板上，拂雪直直一刺，蓝曦臣横剑挡下，以剑锋相贴滑过侧锋，往前推进三步后欲拔下颅钉，便感到后颈一阵阴风传来，蓝曦臣心说不好，翻身一跃而过，衣襟后领仍然是被拂尘的戾风划破了一道极长的口子。

 

金光瑶见蓝曦臣对付得吃力，刚想上去，便听得蓝曦臣大声道：“阿瑶，看准时机再来！”

 

言毕出剑压制拂雪迎面而来的横扫，跃上剑尖直砍向拂尘，宋子琛手中剑上承载蓝曦臣的重量不得反转，只得以手松剑翻转而过，执起拂尘两手交叠对上蓝曦臣的剑风。

 

刚想引剑重归手中重刺蓝曦臣，便感到身边不知何时阴测测又冒出一个人来，说了一声极其轻巧且没有诚意的“得罪了”就以恨生剑尖挑开了脖颈上的颅钉。

 

蓝曦臣跃下拂雪，把它从血水里捞了出来。

 

金光瑶看了眼自己和蓝曦臣衣袍的溅血衣角，又看了眼蓝曦臣完完全全染红的一双白靴，不由蹙眉：“糟蹋了。”

 

宋子琛被拔去了颅钉，直直摔在血水里，缓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蓝曦臣奉上血淋淋的拂雪：“宋道长。”

 

宋子琛一愣，看了眼周围，又看了眼自己满身的血渍，微微蹙眉露出嫌恶的神色，随后才起身摇头道：“方才，是我得罪了。被温家人刺入颅钉后，行动便不受意识驱动。第二次被钉，倒是我大意。”

 

蓝曦臣蹙眉：“世人只知宋晓二位道长销声匿迹，这究竟是——”

 

“之后再说。你们既为我拔去颅钉，我自当报恩。即将来的这批血尸我来杀，二位先走。”

 

蓝曦臣似乎还想问第一次被刺入颅钉是怎么回事，话还没问出来，金光瑶就抢道：“道长请多保重，别过。”就拉着蓝曦臣在血水里深一步浅一步走出了石室。

 

又是一条极长极窄的道。

 

金光瑶扶着墙一步步往前走，一步一个血脚印。

头顶依然是密密麻麻的引灵蝙蝠，二人不得御剑，也无法随意动用灵力。

蓝曦臣紧紧跟在他身后三步以内，怕他出意外。

 

却听得前面金光瑶“咦”了一声，蓝曦臣还未来得及问一句“发生了什么”，金光瑶就反身压着蓝曦臣贴到墙上，把右手食指竖起来，小声道：“二哥，有'人'。”

 

自然不可能是人。

两边鬼烛幽幽，四周阴森森鬼气逼人，整个机关里一共也只有他们两个大活人而已。

 

二人静了下来，便听得一声沉重的脚步声，大概是拖着锁链，冗长喑哑，大抵是无所事事在狭长的过道里游荡搜罗。

 

蓝曦臣把金光瑶的头按在自己怀里，低头轻声在他耳边道：“没事，我知道那是什么，阿瑶在这里等我，我去杀。”

 

金光瑶犹豫了一下，便松开了蓝曦臣。

他看着蓝曦臣一步步隐没在视线里的身影，不由蹙眉——连薛洋都不知道常府的机关，为什么蓝曦臣会知道那是什么。怎么可能。

 

他凝神听了一会儿，约莫一盏茶时间，蓝曦臣就回来了。

身上没有多添伤痕，气色仍好。

 

金光瑶走上前道：“二哥怎么知道？”

 

蓝曦臣摇头：“……这是大哥与我说的。”

 

金光瑶更加诧异：“大哥怎么会知道？还有什么事情二哥是没告诉我的？”

 

蓝曦臣思索了会儿，摇头。

 

金光瑶抿唇，知道蓝曦臣断断不会再往下多说，于是也不追究，二人一同往前走了数步，果然看见一具尸体。

 

“魏公子当年要炼'鬼将军'，终究是被勒令不许。现在常家暗地在做尝试，这只是个半成品。”蓝曦臣拿剑拨开地上的锁链，给金光瑶腾出一点空道，“继续走。快到头了。”

 

金光瑶点点头，觉得有些困倦，拿手捏了捏眉心，便觉身后有人在帮自己按肩揉，微微侧头就撞进蓝曦臣温和的笑里，倒不由也微微一笑。

 

 

 

TBC.

 

 

 

作者有话说：

果然我喜欢写打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爆手速了我爆手速了！！！！！

爆肝倒地不起……让我咸鱼会儿吧……让我躺会儿躺会儿……

不要问我蓝大爱不爱阿瑶！爱！当然爱！mmp成亲到现在连亲都没好好亲过，我心里也急啊！！！超级急的！！！怎么还没亲上去！！！亲啊！蓝大你别怂啊！阿瑶你别笑了啊有胆亲啊亲啊快啊！！！（好像暴露了什么（。

蓝大表示：都是大哥说的。

大哥：人在戍守疆，锅从天上来，真是卖得一手好大哥。

 

顺便您的好友宋道长已经上线。

我看到了三角恋的影子。

心好累。

不要问我这篇文是双道长还是晓薛晓，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写到哪儿算哪儿，走一步算一步。

 

下章常家的副本（x）不出意外估计就打完了可以不在血水里谈恋爱了真是太好了。

 

好了顶锅盖逃走。

 

由木_

2017.1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