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木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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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挖坑不填,但我是条好咸鱼。

【曦瑶】《潋滟惊鸿》

前文: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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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金光瑶还想再问些什么,薛洋拿眼风瞟到了正在慢慢走过来的蓝曦臣,便不再说话,直接甩袖走人。

 

金光瑶自然会意,缓缓转身,对着后方笑道:“二哥。”

 

蓝曦臣点头:“阿瑶方才在与薛公子说话?”

 

“是在问他一些问题。”金光瑶与他一同踏上马车,放下窗帘,坐定后平静道,“既然二哥不肯和我说实话,那我随便打听打听也是情理之中。”

 

蓝曦臣笑:“能有什么事情?”

 

金光瑶道:“我想知道,二哥没和我说的。”

 

蓝曦臣犹豫了一下:“横竖此事与阿瑶无关,你又何必要听一桩坏消息。”

 

金光瑶直接把话题挑明了:“所以魏公子,是发生了什么?”

 

蓝曦臣晌久没有回答。

 

金光瑶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坐在旁边等着蓝曦臣回复,他知道蓝曦臣拗不过他,得到一个答复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他低下头看自己的指甲打发沉闷。有些长,到时候该修剪了。

 

半晌,蓝曦臣开口道:“魏公子手里,拿着锁灵囊,里面有江宗主残魂。”

 

金光瑶点头:“是。既然温若寒战败,那么魏公子自然会讨回来锁灵囊,以及本就属于他自己的九瓣莲玉佩。”

 

“可是江宗主的魂魄,只有那么点了。”蓝曦臣道。

 

金光瑶一愣,有些不敢置信:“什么?”

 

蓝曦臣蹙眉:“江宗主的魂魄,只有那么点了。”

 

金光瑶立刻蹙眉摇头:“江宗主修为不差,散魂过后,若温养些年,应该还是可以自行聚魂的——”

 

“在温家天牢里,刚散就几乎被四周的鬼火烧尽了。残余的就只剩下温若寒手里的那些。”蓝曦臣看着金光瑶震惊的眉眼,轻声继续,“温家暗地修鬼道,且私自屠戮犯人炼鬼尸,自然要在天牢四周布鬼火免得死者魂魄出逃后有还魂夺舍的机会。”

 

金光瑶道:“……所以、所以说,江宗主的魂魄一开始就是几乎被焚烧殆尽了……”

 

蓝曦臣点头,不再说话。

 

金光瑶又道:“所以二哥,魏公子得知此事后呢,”他皱了皱眉,“在岐山……他……”

 

“失控了。”蓝曦臣并不避讳,“但他身体在这几个月里损耗得太厉害,并未酿成大祸,否则这般敌我不分,恐怕没有几人能活着回来。”

 

金光瑶了然,叹道:“的确怕是不能承受。他攻打岐山,本是为了夺回江宗主的魂魄;现在好不容易拼死夺回了,却被告知魂魄从一开始就几乎被焚尽。”

 

蓝曦臣道:“这个消息是叔父告诉魏公子的。最后一战,温家几乎没有做抵抗,金子勋很快束手就擒。叔父一人进了温若寒卧房,带着锁灵囊和一卷书出来后,就将卧房一把火烧了。他把东西给了魏公子,又把事情告诉了他,便踏剑离开再也不回来了。”

 

“竟是这样……”金光瑶点头,恍然道,“照这么说来,叔父前去岐山前,把所有宗务都和我交代过了。看来他提剑而去,本就做好了再不回来的打算。”

 

蓝曦臣点头:“魏公子疯了。”

 

金光瑶垂眸:“遇上这样的事情,谁能不疯。更何况,魏公子在事发之前不知世间苦,如今忽然这么多事情压上来,无论天性多么潇洒,也总该红了眼。”

 

蓝曦臣点头,没有说话。

 

金光瑶却继续自顾自说下去:“所以魏公子到现在还是没清醒?……是这个原因才被扣在夷陵?”

 

蓝曦臣摇头:“他鬼气不够,只失控了几个时辰就压下了;温情医师给他灌药醒来清明了,就一言不发带着万鬼以及江宗主的尸体回乱葬岗去——毕竟那么多尸鬼要封印血池。一切完事,他不愿意回京城,就坐在江宗主尸体旁边发愣。忘机和温情医师在陪他。”

 

金光瑶颔首:“是这样——魏公子心气高,估计是觉得……无颜回莲花坞。”

 

蓝曦臣摇头,忽然揽过他,侧脸轻压在金光瑶眉角,散发捻在耳廓,开口轻声道:“射日之征,死了那么多人,把很多人事毁得面目全非。我不想再看见屠戮,此身修为亦不是用来染血,我现在只想和阿瑶好好过余生。”

 

金光瑶微不可察僵了僵,他没有回答,只阖上眼,呢喃道:“二哥,我困了。”

 

“睡吧。”蓝曦臣吻了吻他的眉心,声音温煦,“到家了我喊醒阿瑶。”

 

金光瑶抓着蓝曦臣的衣袖不放,偏过头靠着他,耳边寂静无声,便当真开始小憩。

 

 

 

七日后,魏无羡回京城。

 

 

 

像个死人一样,沉沉寂寂,不说话。他佩着剑,眼神无波无澜,看不出情绪。衣服换成了一袭黑袍,不是紫衣。虽说是黑袍,却执拗地用黑线在袖口衣角绣着莲花图案,倘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他带着江澄的尸体回了基本修缮完的莲花坞,闭门谢客,一个人都不见,只允许温氏姐弟进进出出,其余人,哪怕是蓝忘机,也被拦在了门外。

 

 

 

金光瑶掐了下时间,该携琴去聂府了——蓝曦臣回来后本是想代替金光瑶为聂明玦奏清心音,奈何事务缠身,无论是宫中还是族中事务,层层叠叠压下来,多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无奈之下只能继续让金光瑶一天隔一天去为聂明玦奏清心音。

 

 

 

蓝曦臣在他出门前喊住他:“阿瑶,一会儿你直接去江府,我在莲花坞门口等你。”

 

金光瑶讶然:“魏公子肯见人了?”

 

蓝曦臣点头。

 

金光瑶也不多问见了魏无羡要谈些什么,他总是信蓝曦臣的。他把琴交给身边的门生抱着,便转身出蓝府踏上马车。

 

 

 

金光瑶坐在马车里,百无聊赖,见琴躺在一边,便随手勾指弄弦,心思早已飘远。

温家已败,金子勋斩首,三省六部元气大伤,太子之位三月内必然会落在金子轩头上。金子轩毕竟还他了翡翠观音,也不必非要死——那便只能在三月内把兵符弄到手。

 

“三个月……”金光瑶皱了皱眉轻声自言自语,“按照《乱魄抄》的进度,七日内聂明玦必然走火入魔而死……到时候怀桑若起了疑心要查他的死因,必然会来求救蓝家……”他忽然抿唇笑了,心里早就打好的算盘总算能起作用,“啊呀,那就拿命来赌一赌。”

 

他听到马车外有马蹄声不紧不慢地跟着,且有一股灵力轻声敲打着马车壁,便挑开窗帘虚虚看了一眼,正见苏涉骑白马装作碰巧打马而过,轻轻点头说了句“殿下”,朝着侧帘飞进一封信,便装作无事继续往前离开了。

 

金光瑶打开信封。

 

 

 

“瀛洲部署已近竣工,只等殿下前去确认。另,薛公子已把射日之征中的阵亡修士皆炼化成可为我们所用的凶尸,现藏于瀛洲地下暗室。万事俱备,只缺兵符。”

 

 

 

金光瑶微微笑。

 

 

 

他最近每隔一天就去聂府加固《乱魄抄》的功效,抚琴时和聂明玦聊天,二人关系总算略微改善一些,这便套出了不少关于兵符的消息。待聂明玦死后他从聂府里拿走半块兵符,聂怀桑对兵事不懂,一时半会儿估计想不到兵符之事,若薛洋得手,顺利从皇帝那里偷来另外半块兵符,那么行动基本没有问题;就算失败,他也有后路可退,诈死而后退返瀛洲,待时机成熟卷土重来——自然,他不希望被逼到动用瀛洲的鬼将兵力,最好是可以把老皇帝一击毙命,金光善。

 

 

 

金光瑶思索了会儿,感觉车辙转得缓慢了些,心想大抵是快要到聂府了,遂坐正整好衣襟,抱起身边细弦微动的琴,准备下马车。

 

 

 

蓝曦臣近来夸他说和聂明玦的关系缓解了很多。大抵是因受了他奏音之助,聂明玦对这个三弟总算不是一见面就想气势汹汹地盘问。

 

今天聂明玦心情不错,在和聂怀桑下棋。他戍守边关多年,自然对这种事情一窍不通,沙场上打架没人打得过他,棋盘上却被他不成器的弟弟杀得节节败退;同为聂家人,聂怀桑从小贪玩,扔兵器丢在一旁光顾着往古玩堆里死命钻,遂不折不扣把琴棋书画挨个儿琢磨了遍。

聂明玦落了一子,立刻被聂怀桑小声抗议说,大哥,你不能这么走。

聂明玦阴气沉沉盯了他一眼,聂怀桑瞬间背后一凉,坐得挺直,什么话都不敢说;转眼瞥见门生领着金光瑶来了,又眉开眼笑打招呼:“三哥!”

 

金光瑶笑着点头,走到棋盘前,感慨道:“难得大哥有兴致陪怀桑玩棋呀,挺好挺好。”

 

聂怀桑瞅着金光瑶的腹部,终于没忍住,吭哧吭哧凑上去,用食指戳了戳金光瑶的肚皮,震惊:“这个球这么有弹性的吗?!”

 

金光瑶点头:“实不相瞒,二哥他决定帮他小名起球球了。”

 

聂怀桑:“……”

 

聂怀桑一脸震惊不可置信:“二哥他……给自己娃起名这么随便吗?……”说罢不忘继续拿手轻轻戳了戳那球。

 

聂明玦看不下去了:“你当年在娘胎里也就是这么个球,瞎起劲什么。”

 

聂怀桑见金光瑶在旁边,知晓聂明玦不会当场罚他去校练唱练剑,便腆着脸期待发问:“大哥,我没出生时,你有戳我娘的肚皮吗?”

 

聂明玦斩钉截铁:“没。”

 

聂怀桑有点失落:“哦。”

 

金光瑶摸了摸聂怀桑的头,吩咐身边门生去把琴架起来,笑道:“好了,我该奏琴了。”

 

聂怀桑举手,想着要跑路:“我突然好困!”

 

聂明玦白了他一眼,他便立刻乐呵乐呵收拾了棋盘夺门跑自己屋里去了。金光瑶但笑不语。

 

 

 

聂府到江府的路程并不太远,一路上金光瑶都在捶腰,心说真是活受罪。

 

到了江府门口,蓝曦臣便把他从马车上牵下来。

江府新成,魏无羡又无心招收门徒,因而偌大府邸也只有几个人罢了,冷冷清清,无甚热闹气息。

 

已有人候在府口,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女子,眉目虽高傲,神情却也不很坚硬。

 

金光瑶笑道:“想必这位便是温情医师了,射日之征,多亏了您。”

 

温情亦笑:“谬赞了。敛芳尊好眼力,我已和泽芜君谈了些许时候,”一面说着一面往里头走,“二位请跟我来。阿宁,你把门关好。”

 

金光瑶这才注意到门后还有一人,不怎么说话,一直微微低着头,是面容极年轻的一个青年人。撞上金光瑶探究的目光,两两面面相觑,竟是对方先红了脸,把门关死后,紧紧跟在温情后面,寸步不离。

 

温情转头道:“舍弟不善与人交谈,未与二位打招呼,还请海涵。”

 

 

 

莲花坞重建工程是金光瑶一手操办的,路径他比任何人都要熟,光看着温情的步伐便能猜出要到哪儿。

 

温情忽然道:“二位先等我一下。”说罢便转身跑去另一间屋子,提了个药箱出来,这才继续带路。

 

她瞥了一眼金光瑶:“该有七个月了?”

 

金光瑶愣了愣,然后笑道:“是。”

 

温情点头:“那得注意好身体,怀孩子还乱跑,倒也不嫌腰酸背痛么。”说罢看了一眼蓝曦臣。

 

蓝曦臣讪笑:“温医师说的是。”

 

 

 

温情在门前停下,偏头对温宁道,“阿宁,你先进去看看。”

 

蓝曦臣道:“是发生了什么?”

 

温情倚着一根柱子斜靠着,拎着药箱抬了抬下巴:“倒也没什么,魏公子鬼道仙道皆修,灵力消耗得过了,含光君在替他输送灵力。也不知道弄好了没,先让舍弟去看看。”

 

说话间,温宁已经从屋里走出来,小声道:“阿、阿姐,可以进去了。”

 

温情点头:“那就走吧。”

 

 

 

魏无羡正盘腿坐在床上,脸色白的过分,见有人进来了也没说话。蓝忘机站在床边,转身看向四人,一一问好。

 

问好过后,无人再说话。

 

温情轻车熟路往前走一步,把药箱搁在床头柜上,翻开银针包裹,把了脉,又不紧不慢往穴位上扎了针,觉他脉象还算平稳,只是脸色跟个死人一样,松了口气,却更心疼大把大把扔下去仿佛不要钱的珍贵药材,皱眉呵斥道:“若不是含光君替你输送灵力,你就等死吧你。”

 

魏无羡垂着头没说话,蓝忘机也缄默不语,金光瑶便笑道:“横竖现下无碍,温医师又是妙手回春华佗再世,无需大动肝火。”

 

温情哼了一声:“敛芳尊何须恭维我?温情不过一介女流之辈,略懂医术一二。只是医者,到底只是治病,顶多吊着他一口气,又怎能拦他心如死灰。”

 

魏无羡忽然开口了:“你们想要归隐……现在战争结束了,那你们回山林吧。”

 

温宁听言,有些局促地看着温情,等她回答。

 

温情把医药箱摊摊开,取出研磨好的药草,声音仍是带些嘲讽:“魏公子,若我走了,照你这么折腾瞎糟蹋,这条命顶多吊半年,再不能多。”说罢耸了耸肩,“若眼睁睁看着救命恩人去死,阿宁和我都会觉得有愧良心。”

 

温宁道:“是、是的,魏公子。”

 

魏无羡低着头,指尖捻着锁灵囊,顿了半晌,他轻声问:“师弟,那你觉得呢?”

 

锁灵囊的金线勾在他指尖,沉寂之间,还微微透着一丝灵气。到底还是有一缕残魄生机的。

 

他重又看向温情:“我只要还活着一天,就还是会拼命去找救活江澄的办法,血祭不会停止,灵力和鬼气的损耗我不在乎。”

 

温情道:“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是真把自己折腾死了,那我也尽力了,那时我再和阿宁归隐山林。”

 

魏无羡惨然一笑:“那你还是咒我早死吧。”

 

金光瑶忽然道:“魏公子,我奉劝你近来还是先思考另一件事情罢。”

 

魏无羡:“请说。”

 

金光瑶掐指算了算:“江姑娘快生了。宫里的消息被子轩哥封锁住,她现在只以为江宗主仅是被抓了,且令尊令堂仍安在。魏公子不妨思考如何与江姑娘解释。”

 

魏无羡眨了眨眼睛,头疼地拍额头:“阿姐孩子快要出生了啊。也不知道是外甥还是外甥女。”

 

“好了,我要施针了。从现在开始,他得睡到晚上,”温情把银针往火上烫过,“给我躺下去。各位无事请回。”

 

魏无羡忽然道:“我今天要给江澄血祭的!要是晚上我没醒,你记得把我掐醒。”

 

温情蹙眉:“可劲给我折腾。当初射日之征时答应帮你还真是砸自己招牌。”

 

魏无羡得了便宜就乖乖闭嘴,一声不吭倒回床上,闭上眼准备要睡到晚。

 

蓝忘机似乎还有事,说了句告辞便走了。

 

蓝曦臣也对金光瑶道:“好了。走罢。”

 

温情头也不回:“阿宁,送客。”

 

 

 

温宁把二人送到门口,金光瑶颇有兴致又往里面看了眼,问道:“魏公子怎么穿黑衣了?江家校服不都是紫色的么?”

 

温宁有些磕绊道:“不怎么清楚……但好像、好像是说要等江宗主回来……回来才肯换……”

 

金光瑶慨然点了点头,与温宁道别后,便同蓝曦臣转身走了。

 

“二哥,你说一个人,连魂魄都焚尽了,真的还会有转机么?”金光瑶被蓝曦臣扶上马车,轻声道,“虽说古话有曰心诚则灵,但更多则是竹篮打水。”

 

蓝曦臣道:“拦不住的。”

 

金光瑶轻笑一声,摇头道:“真是疯了,看魏公子的模样,竟是连命都不要了。”

 

 

 

TBC.

 

 

 

作者有话说:

 

是过渡章节

脑补的时候挺好,写的时候就卡得要命

ˊ_>ˋ下次更新时间,没着落。

 

由木_

2018.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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