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木_

「天地太远,当怜取眼前。」
目前墙头:剑三/咒回/猎人
虽然我挖坑不填,但我是条好咸鱼。

【曦瑶】《潋滟惊鸿》

前文:第四十六章

TAG:《潋滟惊鸿》



不知道为啥被屏蔽了……重发一遍吧。




第四十七章

 

 

 

第二日天气清爽了些。昨夜大雨瓢泼,到晨霭降临,晨光微洒,地上几乎干透,便几近看不出落雨痕迹。

 

金光瑶路过庭院,茕茕孑立的那枝受他灵力供养的金星雪浪仍旧娉婷,有如新发。

 

腹中弦依然隐隐约约地疼,他走出抄手回廊,尽头处是蓝忘机。本是背对着他,听见脚步声时侧过身,朝他行了一个礼。

 

金光瑶与他并肩而立,背手笑道:“忘机,昨晚可睡得好?”

 

蓝忘机答:“一切如旧。”

 

金光瑶颔首,道别一声便拂袖走去书房。

 

 

 

魏无羡在正午时分刚过赶来了蓝府找蓝忘机。一身衣服都被汗浸湿了,他便把衣袖挽起来,赤着胳膊从静室一本练字本上撕了一页纸,折成个扇子模样,对着自己的脸拼命扇风。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扬汤止沸。”

 

魏无羡翻了个白眼:“那你倒是给我来个釜底抽薪。”

 

蓝忘机摇头:“心静自然凉。”

 

“可别可别,”魏无羡跳起来,“我和你昨天约好要去喝酒,必须得去酒馆喝上几两,不然这么热的天我干嘛不在江府睡午觉?”

 

蓝忘机微微蹙眉,却未有不悦:“那便去。”

 

魏无羡拉起他,算着和聂怀桑约好的时间还差好几个时辰,便放了心,乐哉乐哉带着蓝忘机逛酒馆去了。

 

金光瑶从书房出来,有些忧愁地想,二哥醒来知道忘机一天到晚和魏公子逛酒馆破家规,也不知心里要做何感想。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一卷经书,想来真是自己事情想太多,连事情要做什么都觉得恍恍惚惚。

 

猝不及防围栏低矮灌木丛中飞出一枚绑着密信的石子滚到了金光瑶脚边,他眉头一皱不知道又闹了什么幺蛾子,便弯腰捡起,草丛里窸窸窣窣一阵打闹声,蓝景仪忽然跳出来,比了个鬼脸:“哈哈哈思追你有没有被我吓——啊?!夫人?!”

 

金光瑶展开纸见“见者给钱”四字,他便笑出声,好整以暇把纸捏在手里:“我长得像思追?”

 

蓝景仪霎时悔得肠子发青,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自己当真是活腻了。所幸金光瑶并未说什么,把纸折好了递还给蓝景仪,就拢袖走了。

 

蓝景仪战战兢兢接了纸条,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之余,总觉得金光瑶情绪不太对,不防蓝思追抱着经卷从拐角处冒出来,他便跳出灌木丛,笑嘻嘻拉着人重新嚼嘴皮子去了。

 

 

 

傍晚,魏无羡喝得半醉半醒,手边摆着好几个空掉的酒坛子,想来是喝得差不多了。蓝忘机本想着把他送回江府,魏无羡却忽然一拍脑门醍醐灌顶一般地啊呀一声,说蓝湛大事不好我忘了件大事。

 

蓝忘机不解。

 

魏无羡紧接着道,我得马上走,真得马上走,蓝湛你给我付一下酒钱,我下次一定会还你啊。说罢直接从二楼的窗子里纵身一跃翻到了外头,脚底步伐飞快,一会儿就没了影。

 

蓝忘机摇头起身,替魏无羡结账去了。

 

 

 

金光瑶摩挲着翡翠观音,抬眼时天色渐晚,余晖稀落,便起身将蜡烛点上。

 

寒室大门外,苏涉正抱剑而待。

 

 

 

聂怀桑领着魏无羡走到聂明玦墓前,让人一铲子一铲子把聂明玦的棺材挖出来。

 

魏无羡看了眼思思:“你带她来做什么?”

 

聂怀桑抱着手:“她既然一跑上来就和我说此事和三哥有关,那我自然要让她看到真相。”

 

魏无羡道:“你真觉得和敛芳尊有关?”

 

“我不知道,”他见聂明玦的棺材板已经露出了正面,挥手喊停,自己则跳了下去,拿起铲子独自一人挖棺材,“别问我了,问大哥。我比谁都不希望是三哥。”

 

“我觉得你在骗我。”魏无羡若有所思,“你心中早有人选了,对吗。”

 

聂怀桑茫然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

 

魏无羡盘腿坐下,撑着下巴斜着目光去看不远处的一片松林。它浸没在逐渐低沉的夜色里,阒寂森然。

 

他问:“若的确是敛芳尊呢?”

 

聂怀桑停止了动作,抬起头愣愣地看他,半晌,红着眼低头:“……血债血偿。”

 

魏无羡不为所动,仍然看着不远处的松林。头顶倦鸟归巢扑棱棱飞过,一时兴起,便轻佻地吹了个口哨。

 

 

 

一个时辰。

 

金光瑶整理好了寒室的物品,去床边看了几眼蓝曦臣,便又重新坐回桌边静等。

 

魏无羡往棺材上贴了符咒,血书咒符。密密麻麻的鬼画符涂了大半个棺材板面,他估算着时间差不多,手底鬼气蓄势待发,这才往后连退三步,神色肃穆,双手合十结印解封,用力念道:“开!”

 

聂怀桑半是期待半是害怕,对着在森然鬼气中慢慢起立的尸体喃喃,大哥。

 

 

 

一个半时辰。

 

金光瑶把蓝曦臣近来的书画翻了一遍。薛洋摸黑进了蓝府,手里拿着半块虎符。

 

“不可能……”聂怀桑觉得有些腿软,幸亏魏无羡捞了一把他才没瘫下去,“为什么……我不想……”

 

聂明玦的尸体把他们带到了一处府邸,府邸牌匾上书“蓝府”二字。

 

 

 

“来了?”金光瑶起身推门走到寒室外,微笑,“拿到了?”

 

薛洋佯作不屑把半块虎符扔过去:“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金光瑶把自己身边的半块虎符一拼,严丝合缝,掂在手里轻轻一枚而已。

 

他不由自主微笑起来:“至少今晚的兵权在我手里了——苏涉。”

 

苏涉上前:“是。”

 

“瀛洲鬼兵调过来要多久?”

 

“最多一个半时辰。”

 

“一个半时辰,先让京城兵士自相残杀把兵力磨掉,之后鬼将赶来,宫阙防守空虚,想来取金光善人头不是什么大事。”

 

“关于鬼兵,”薛洋道,“魏无羡怎么办?”

 

金光瑶仍然微笑:“他一觉醒来,皇上都没了,他还能怎么办呢?动作够快就行。”

 

“把金子轩杀了,岂不是更方便。你当得名正言顺,你是唯一留下的正统血脉,不服也不行。”薛洋道,“这种时候可别妇人之仁。”

 

“先把他打晕。”金光瑶瞅了眼自己的翡翠观音,“万不得已就弄死。”

 

金光瑶把兵符扔给了苏涉:“现在你先去通知城南守卫军,说邻都城关军士叛变,去郊外打。接着去城北,说城南和临关军士叛变,二者已在郊区会师路上。接着赶赴去邻关说,城南和城北守卫军叛变。兵符之命不敢不听。薛洋,你飞速去瀛洲调动——”

 

金光瑶眉头一皱,没把话说下去。

苏涉转身去看,也是一愣。

 

不远处,聂怀桑正抱着手臂瑟瑟发抖,眼里盛满了眼泪,像是不可思议,又像是怒火中烧,魏无羡也是一脸愕然,看看金光瑶,又看看聂怀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领头聂明玦尸体的步伐停了下来,一双只剩下眼白失去焦距的眼睛正歪着头一丝不苟地打量金光瑶。

 

金光瑶后退了一步,抖着声音故作镇定:“大、大哥?……”

 

话音刚落,聂明玦忽然不由分说便朝他冲了过来。他手上虽然并未提刀,可光是腾腾杀气就让人发怵到寒毛直立,金光瑶抽出恨生,也不指望着不受伤,咬牙只想着能不能躲开要害处,苏涉却先他一步挡在了金光瑶面前,拔出难平与其抗衡。饶是如此有武器加持,他与聂明玦相斗也不能居于上风。薛洋身边带着阴虎符,见魏无羡站在对面,便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在一旁看着。聂明玦见苏涉身后金光瑶脸色发白,手上发力弹开难平,生生将苏涉左手关节扭伤,重新扑向金光瑶。

 

还差三步时,聂明玦的动作猛地僵住,目眦欲裂的狰狞表情停留在金光瑶眼前,冷不防魏无羡从聂明玦身后跳出,手里贴着一张控制符,对着面色发白的金光瑶低声道:“敛芳尊,要不还是进屋谈谈吧。”

 

金光瑶敛目,却听得魏无羡对苏涉道:“赤锋尊折了你半只手,你这兵符握不稳了,那还是给怀桑吧。”说罢从地上捡起兵符,扔进了还在发愣的聂怀桑怀中。

 

薛洋仍然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嘴角勾着一抹笑,见金光瑶被魏无羡胁迫,倒也不急着跑,反而是找根柱子靠着,旁若无人笑嘻嘻对魏无羡道:“哟,夷陵老祖。”

 

魏无羡看了他一眼,重新移过目光看向金光瑶:“敛芳尊,你要和我们谈谈吗?”

 

“自然要谈谈,”金光瑶收拾好表情,重新笑起来,“若不谈谈,怕是直接把我送进牢里了呢。让苏涉与薛洋在外面等着就好。”

 

刚才一番动静引来了守夜的弟子,一众人见这些人围在寒室门口,正想问明原由,便听得魏无羡道:“你们把这里守好。你们宗主夫人今晚有些事要和我们谈,切忌他人出入。”

 

薛洋忽然想起瀛洲藏着的不少鬼将,估算一下虽然和京城兵力五五开稍逊一筹,但也不是没有以少胜多的可能,眼下蓝家弟子在他眼里无甚威胁,逃脱甚是方便,便挑了挑眉毛朝金光瑶喊了一声:“喂。”

 

金光瑶却似乎另有打算:“好好呆着别动。”他侧过目光,这才发现聂怀桑身后还站着个人。看身量约莫是个女人,还是个并不年轻的女人。

 

他眯了眯眼睛,借着秋起时阴惨惨的月光,这才看清她的脸庞,遂意味不明指名道姓地喊她:“思思?”他见她抖了抖,便确定地点了点头,“原来是你。”说罢,不知为何又把那话又重复了一遍,“原来是你。”

 

薛洋泼冷水:“呵,还不是你当初妇人之仁干出的好事。”

 

聂怀桑走上前:“三……敛芳尊,屋里请。”

 

金光瑶抬了抬下巴,微笑不改,余光却若有若无地钩着思思:“请。”

 

思思跟在聂怀桑身后,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攥紧了衣袖,仍是缩在聂怀桑身后。

 

金光瑶斜着目光实打实瞟了她一眼,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便带着魏无羡与聂怀桑走了。

 

 

 

蓝思追等一众门生赶来闻讯赶来,见守在寒室前的门生谁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薛洋和苏涉也缄默不开口,左看右看实在套不出什么话来,事发又突然,只能先去静室找蓝忘机。含光君人不在。几个弟子遂去寒室着蓝曦臣,虽不指望宗主能醒来,但确认一下安危总是不错的。不料蓝曦臣竟也不在寒室。如此下来,蓝府的顶梁柱都不见了踪影,把几个小辈吓得冷汗涔涔,团团转又不敢轻举妄动,只战战兢兢等着金光瑶和魏无羡与聂怀桑谈完话出来。

 

 

 

“二位请坐。”金光瑶坐下微笑,“思思也坐。斟茶各自斟。”

 

聂怀桑道:“三哥。”

 

金光瑶若有所思:“你既还喊我一声三哥——”

 

“为什么要杀大哥?”聂怀桑接着问。

 

金光瑶顿住,没把话说下去。

 

“夷陵老祖御尸,最终找到了你。”聂怀桑抿唇,“你拿兵符,竟是为了谋反。”

 

金光瑶不置可否,微笑捧起一杯茶喝起来。

 

“蓝家世代忠良,你这样做让二哥作何感想,又让他有多难堪?”聂怀桑继续道。

 

金光瑶挑起眼皮子轻描淡写看了他一眼,仍旧是没有回答。

 

“如此想来,当时大哥爆体而亡,三哥借故滚下台阶而博得二哥同情,是不是一手策划好的?”

 

金光瑶终于放下杯盏,奇道:“怀桑,几日不见,你倒是愈发会说话了。我知你丢了半条命心火难平,那也不能听到点风声就当真。我日日为大哥演奏清心音,你不谢我反倒怪我。大哥爆体而亡,怎么又和我未出世的孩子扯上关系?况且,确然是大哥害了那孩子,多少双眼睛都看见了。如今御尸的是夷陵老祖,你怎么不怀疑是他在符咒上动了手脚?”

 

聂怀桑没说话,直接扔了一本书在桌子上。

 

“我日日来蓝家藏书阁,为的就是这个。”

 

《乱魄抄》。

 

“当真是长本事了,”金光瑶心下终于冒出些不安,面上却还显得尤为不解,捞起来翻了翻,“你翻蓝家禁书,后果可知?”

 

“三哥明知故问。”

 

金光瑶没再说话,低头开始翻阅起来。

 

魏无羡从头至尾都没说话,抱着手臂坐在一边冷冷看着,半晌他才道:“思思姑娘,你想说什么就快说。过了这村就没店了。”

 

思思犹豫再三,终于站上前,虽然有些怯懦,却还是正声问:“敛芳尊火烧沉香楼,心中可存有半份愧疚?!奴家、奴家往日可有尤为对不起敛芳尊的地方,敛芳尊非要以死相逼?!”

 

金光瑶合上《乱魄抄》,冷眼看着她,最终只是笑了一声,却没有回答。

 

“沉香楼几百条人命,一夜之间死于非命。若有苦衷,为何要拉这么多无辜的人陪葬?!”

 

金光瑶答非所问:“思思,你终究只适合做一枚棋子,还是一枚最没用的弃子。原是我一时糊涂,没想到留你苟活也会成不大不小一块石头。”

 

“常温二家的事情可与敛芳尊有瓜葛?”魏无羡忽然问。

 

“常温二家咎由自取,和我有何干系,”金光瑶挑眉笑道,“还是说,魏公子又想把什么和我扯上关系?”

 

“没有证据,自然不会把罪名套到敛芳尊头上。”魏无羡侧眸,“可兵变证据确凿,如今敛芳尊还认为自己逃得掉吗?”

 

金光瑶垂眼笑起来:“你我曾一起在隐安山修行,我样样比不过别人,唯有脑子好使一些,能够让自己少吃一些亏。”

 

“看来敛芳尊早就准备好逃跑的后路了,”魏无羡笑道,“的确是你的性子,八面玲珑。”

 

 

 

“既然三哥要走了,那么,”聂怀桑站起来,“你就不会不舍得二哥吗?!他那么……相信你。”

 

“他甚至觉得孩子出意外要归结于自己不小心,但说不定,是三哥有意盘算好要离间蓝聂二家关系。”

 

“常家最开始那扇青铜门,不也是三哥你开启的吗?你是从哪里拿来的血,又是怎么提前知道暗室内部的构造?……”

 

“沉香楼几百条人命说没就没,难道你不该觉得歉疚吗?!”

 

“再者,夺位是大不孝。你就算兵变成功,旧臣可容得下你?难道你要连蓝家一同铲除?!”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二哥?”

 

 

 

“怀桑,你从哪里打听来的这么多不明不白的消息?”金光瑶蹙眉,“你把这么多过火的猜测说给我听,我半句也不会承认,你这么声嘶力竭又是做给谁看呢。”

 

 

 

聂怀桑平缓了呼吸坐回座位,摇头道:“我自然不是说给你听的。”

 

金光瑶一愣,脑海中浮现一个几乎是不可能的猜测,紧接着他听到身后响起一前一后脚步声,便站起身慢慢侧头看去。

 

 

 

蓝氏双璧正从屏风后走出来。

 

 

 

TBC.

 

 

 

 

作者有话说:

 

掉马慢慢来。

我终于更了。

 

怀桑:对不起,我是说给二哥听的。

 

由木_

2018.07.13

 





评论(126)

热度(714)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