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木_

「天地太远,当怜取眼前。」
目前墙头:剑三/咒回/猎人
虽然我挖坑不填,但我是条好咸鱼。

【曦瑶】《潋滟惊鸿》

前文: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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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金光瑶转身,目光正好撞进蓝曦臣的眼睛里。

 

他像是一下子被钉死在原地,一时半刻无法反应回来为什么蓝曦臣会在场,笑也笑不出,只是拢着袖子站着,屋中静默半晌也无人率先说话打破死寂。他似乎这才接受了这个现实,眼角这才慢慢蔓延出一丝微讽笑意:“二哥这是,什么时候醒的呢。”

 

蓝曦臣没有说话,眼中的光芒是问夜半烛光借来的一捧明亮,没有暖意,带着隐隐透骨的冷。

 

金光瑶像是顿悟颔首:“原来二哥也在骗我。”

 

蓝曦臣滞了滞,失望道:“……阿瑶何曾没有骗过我?”

 

金光瑶蹙眉摇头,却没有急着反驳这句话,只等着听蓝曦臣的下文,目光却似笑非笑盯着聂怀桑,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于是便彻彻底底沉默了。

 

聂怀桑拉了拉魏无羡的衣袖小声说:“那我们出去了。让他们二人好好聊一聊。”

 

魏无羡抱着手臂,挑起眼角看了一眼面色都不好看的金光瑶与蓝曦臣,便带着蓝忘机一同走出去。聂怀桑和金光瑶对视一眼,低下头拉着思思也离开了。

 

一出门,蓝家小辈就把蓝忘机围了团团转,七嘴八舌问什么的都有,有禀报宗主不见消息的,也有问夫人状况如何的。苏涉撕下衣角的布料简单固定好了骨折的半条胳膊,薛洋仍旧是靠着柱子,微微偏着头,冷笑着瞅向聂怀桑,看见思思,笑意更是深了几分。

 

魏无羡道:“让在寒室那里守着的门生不用再守了,泽芜君如今在这间屋子里。”

 

蓝忘机忽而道:“他会逃走。”

 

“就算我们在场,他也照旧逃得走。敛芳尊万事都会给自己留足后路,更何况,”魏无羡道,“他嫁来蓝府这么久,要暗地里琢磨好机关地道实在太容易了。倒是某些人的某些话,让我很是在意——”他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看起来瑟瑟缩缩的聂怀桑,随后立即收口,“算了,等泽芜君的结果出来再说。”

 

“等等,”薛洋忽然插了一句,伸长了脖子看向聂怀桑的方向,话却是对着思思说的,“思思姑娘,你可还认得我?”

 

思思蹙眉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从年轻人的这副清秀含笑的面容里摸索出一点记忆中少年清瘦骨架的影子:“……你是……薛、薛洋?……”

 

“记性不错。”薛洋挑了挑眉,“金光瑶饶你一命,结果你却给别人卖命反咬他一口,真是……”他啧啧摇头,“哎呀,不值得不值得。”

 

思思愣了愣,下意识反驳:“……我是……我是拼了命才从……才从火海里逃出来的……”

 

薛洋不以为然:“谁不是拼了命想逃?偏偏是你有这个命?这件事情苏涉比我清楚得多——金光瑶做事虽然干净利落,但有时妇人之仁的坏毛病改不了。我就最看不惯他这一点。”

 

思思愣在原地,半晌才喃喃道:“不可能的……不是的……我、我……可是如果我不这么……不是的……”

 

薛洋见一旁的苏涉似乎想提剑去杀她,便适时按住了苏涉没骨折的那只手,不嫌事大调笑道:“哎可别可别,给她解脱便宜她了,让她活。”

 

思思连连后退:“不是的……你们在骗我……”

 

“殿下特地交代过,要留你一命。”苏涉别过头冷哼一声,“早知如此,我不如自作主张。”

 

思思反应了半天才意识过来苏涉口中的“殿下”指的是金光瑶,脑海里关于孟瑶孟诗的记忆像是死灰复燃,多年前孟诗奔赴都城时最后一曲琵琶弦上音拨着心弦。她越想越乱,抓着头发,便开始低声呜咽起来,无人可以询问,生者死者都不会回答她,她抽泣了一会儿,不由分说就撞开身侧的人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她怎么了?”魏无羡伸了伸脖子看她的背影。

 

蓝忘机道:“大概是半疯了。”

 

魏无羡叹道:“既是疯了,最后怕也是难逃一死。可恨人必有可怜处——想必这句话适用她,也适用敛芳尊。”

 

聂怀桑瞅了一眼她在黑夜里消失的背影,重新别过头去去看面前大厅檐角上悬挂的微明红灯笼。

 

 

 

“我们从何说起?二哥。”金光瑶坐回座位,兀自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把摊在桌面上的《乱魄抄》翻了翻后便收起搁到一边,“或者说,你想问什么?”

 

“我一向知晓你能言善辩。”蓝曦臣迟迟未肯入座,“我怕被你的话绕进去,不敢多费口舌。”

 

“过誉了,二哥与我这么拘谨做什么。比起怀桑,我或许还差几个等级呢。”金光瑶自嘲道,“倒没想到是他坏了事。当真是好得很。”

 

“叛变证据确凿,兵符甚至也已到手,无论怀桑说的那些揣测是真是假,你终难逃一死。”蓝曦臣终于坐下来。

 

“怀桑说的那些话想必是让二哥听得心惊胆战了,二哥对我心存芥蒂也是理所应当。我半辈子的前部分过得极苦,因而自然对权力甚为推崇。”金光瑶微笑着抿了一口茶,微微的涩,的确是极好的茶,可惜他们却都没有那个心思去慢慢品了,“泽芜君出身高贵,生来便是众星捧月一般的人,自然不知道滚到最底层的怨与恨。”

 

蓝曦臣缄默半晌,搁在膝盖上的手慢慢缩起来,他低声说:“我知道。”

 

“我不要人同情,但却需要人理解,虽然自相矛盾,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呀。”金光瑶摇头笑起来,“你说你知道,大抵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你根本不理解。”他撑着下巴不去看蓝曦臣,“金光善早晚要杀我,难道二哥如今还会想着要护我么?”

 

蓝曦臣不回答。

 

“我想也是,”他自问自答点头,“也该是这样。毕竟谋反即是逆贼。再者,蓝家世代礼仪楷模,自然是不会僭越君臣礼节半分。”

 

半天,蓝曦臣才涩然开口:“……我知你有万般无奈,我又何尝不想替你开脱。只是事已至此,小至你死罪难逃,大至蓝府抄家,百年声名毁于一旦。”

 

“所以你为何要醒呢?”

 

蓝曦臣一愣:“……什么?”

 

“和我说些事情吧。泽芜君。”金光瑶微微笑了笑,“你站在屏风后,究竟在想什么。”

 

蓝曦臣摇头痛苦道:“我不知道。”

 

“你可还觉得能信我?”

 

“……我不知道。”

 

“那你想问我什么?”

 

“……我不知道。”

 

“大哥的尸体都找到了寒室门口,证据确凿,我便也不能再多说什么,”金光瑶斟了一杯茶推给蓝曦臣,“百口莫辩,我认了。”

 

蓝曦臣没有接过:“他是我们大哥。”

 

金光瑶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是,原来他是我大哥。我便是如此从小到大被他一遍遍责骂,受他冷眼,说是为了提携我,可每次我见他都担惊受怕如临大敌,”他冷笑一声,“这该是兄长应有的态度?我又难道活该被他说心思狠毒手段卑劣受他冷眼?”

 

“可你已经做了。”

 

“所谓狠毒,所谓卑劣,是我要的吗?”金光瑶嘲讽道,“泽芜君,你和我完全不同。你不懂我多恨多怕聂明玦。你也不懂金光善早晚要杀了我——我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早晚会杀了我,把我嫁来蓝家也只不过是为了避免让我在宫中搬弄是非的权宜之计。”

 

蓝曦臣静默,半晌道:“那沉香楼的事情呢。”

 

“除了少部分人,极少有人知晓我出身低微。其中文章大可做,甚至好事者可以污蔑我血统不纯。”金光瑶冷声道。

 

“毕竟是那么多人命。”

 

“若你站在我的立场,你难道要以美德去感化众人?——蓝宗主,我说过你不会明白的。”

 

“毕竟那么多人命无辜死去,”蓝曦臣坚持道,“敛芳尊。”

 

“夷陵老祖不夜天失控,害人无数尚且能被原谅,为何偏偏是我就不能,”金光瑶忽而粲然一笑,语气里多少带着些许失望与不平,“当初若不是抱山散人和江家人护着他帮他开脱,不然他早偿命去了,说到底还不是恃宠而骄。”

 

蓝曦臣轻叹一声:“……但却然是我错信了你。我曾与忘机说过我信你。”

 

金光瑶难得没有接话,低头摩挲着手指:“罢了。我虽愧于他人,却无愧蓝宗主,唯一歉疚便是让蓝宗主一腔深信错付。”

 

“常温二家的事情,可与你有关?”

 

金光瑶微微一僵:“我若说没有,泽芜君信吗?”

 

蓝曦臣抬起眼看他,盯了许久,慢慢摇头:“……我不知道。那……江宗主的事情,可与你有关?”

 

“是我做的,指责我无可非议;不是我做的,如今也要怪到我头上来,”金光瑶轻笑一声站起身,“罢了,我还和你解释什么呢。反正你不信我了。”

 

“你要走?”蓝曦臣也站起身,手按在朔月上,语气带了几分警惕。

 

“不管蓝宗主来不来醒不醒,我都要走。”金光瑶压低了声音反问,“还是说,蓝宗主天真到觉得我若留在都城,我还能留一命苟活?”

 

“你若去自首,我会尽全力替你求情。”蓝曦臣说,“阿瑶,一条路走到黑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你方才说你不信我,现在又说要替我求情。蓝宗主,你怎么这么矛盾呢?”金光瑶揉了揉眉心,“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不信你,不信你会替我求情。”

 

蓝曦臣哑口无言。

 

“你不明白金光善,你也不明白我。虽然我从未怀疑过你对我的善意与真情,只是我们终究不是同道人。”他有些勉强地笑了,“金光善一定会杀了我,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回头,这条路也回不了头。你什么都不懂。”

 

蓝曦臣也跟着勉强笑了笑,答非所问道:“想来你眼中只有这条血路,只把我当成一枚棋子,从未把真心给过我。”

 

金光瑶没有说话,慢慢走到他面前,蓝曦臣的手仍然按在呼之欲出的朔月剑柄上,态度虽不算过分冷峻却也毫无温和而言。

 

“你问过的说过的那些话,爱恨真假,以往种种,自然都可以不算数。好的坏的,于你我而言,最后不过是各自飞罢了,”金光瑶仍旧是一步步从容不迫走近他,“你我之间也算是走到了尽头。泽芜君大可杀了我,只是你下不了手。”

 

金光瑶还距蓝曦臣三步时,胸口处被一方冷冽剑锋指着。

 

蓝曦臣拔剑了。

 

蓝曦臣摇头道:“你不要再走近了。”

 

金光瑶指节轻轻推开朔月,余光轻描淡写落在刀锋口的冷冷烛火上。

 

“这柄朔月是泽芜君的宝器,恐怕杀我还嫌污秽,不如换恨生罢。”他说着便把恨生软剑毫不犹豫扔进了蓝曦臣怀中,照他所言不再前进半步,目光像是被烈火淬炼过,深不见底中透着隐隐的亮色,“请。”

 

蓝曦臣收了朔月,半手抱着恨生,犹疑不定地看着金光瑶,梗了半日,仍旧不敢有任何动作。

 

金光瑶面上云淡风轻,和蓝曦臣始终隔着三步距离,最终摇头道:“我自幼便因出身而被人看轻,你却自始至终对我的出身毫不在意。如今怀桑把那么重的话扔在你面前,你信他几分又信我几分?”

 

“我没想过你要爱我。”蓝曦臣闭眼,“够了,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

 

“可退一万步,我又可曾害你。”金光瑶走近一步,问得坚决又果断,“我但凡要害泽芜君,什么时候不能得手?我又有多少个空子可以钻?”

 

“别说了。”蓝曦臣终于拿出恨生指着金光瑶,剑却并未出鞘,仅仅是虚虚地指着,剑尖都有些不稳。

 

“蓝宗主,是生是死,我们都回不去了。”金光瑶轻叹一声,“蓝宗主,我没想害你,也没想把你卷进来。可你为什么偏偏要——”

 

“别说了,”蓝曦臣把恨生重新丢进金光瑶怀里,朔月也扔在地上不捡起来,他侧过身不再去看金光瑶,只低头死死盯着躺在地上的朔月剑柄花纹,“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你走吧。”

 

金光瑶抱紧了恨生,滞了小片刻,便慢慢走到房间的一个角落按下了机关。

 

蓝曦臣忽然道:“我不奢求你爱我……只是你是否是真心待我?”

 

金光瑶背对着他没有回答,通过转动的双面暗格翻进了错综复杂精心布置的地道。

 

蓝曦臣闭眼,眼角隐约有些发涩,却迟迟没有热意涌上来:“……我想也是。你不必回答了。”

 

 

 

当时是,蓝忘机翻窗进屋带他躲到了屏风后,他一度想听到金光瑶的辩解,哪怕是一句,只要是一句在理的辨白,他都可以用来偏袒金光瑶。可是兵符落在他眼前,《乱魄抄》也被扔在桌上,沉香楼幸存者声泪俱下的哭诉,真真假假的猜测一重又一重,千丝万缕地撕扯纠结,一层一层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的眼前。因着蓝忘机在屏风后面按着他,他才不至于失态。

 

他想他仍是爱金光瑶,却不能再爱了。从前自以为看得通透的一个人,现在才知道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不了解,什么都不懂。入梦散的梦境让他看到过去的吉光片羽,却不能让他明白一切是非的因果缘由。

 

 

 

可他终究还是放他走了。

 

 

 

蓝曦臣弯腰捡起朔月,步伐有些不稳。他走到门边打开门,看着被檐角灯笼映红脸庞的一众围满了台阶的人,四顾打量一番,才有些茫然地轻声开口:“我要闭关。自即日起,蓝府闭门谢客。”

 

薛洋嘁了一声,立刻拉着苏涉往半人高的颓败花丛里一滚,不知道是暗动了什么机关,一下子就没了踪影,倒把原先将他们团团围住的几个小辈吓得不轻。

 

蓝曦臣不以为意,慢慢走下台阶走向寒室,没人敢跟上去。

 

蓝忘机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他身边,陪他走完去往寒室的这最后一段路:“兄长。”

 

蓝曦臣道:“忘机,什么都不要问我了。我很乱,我真的很乱。”

 

蓝忘机道:“你放他走了。”

 

蓝曦臣摇头:“我不可能杀了他。忘机,忘机,你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就喜欢他吗?隐安山很小的时候,真的是很小很小的时候。你才刚刚开始修行不久的时候,从那时候就开始了。我是真的喜欢他。”

 

蓝忘机不语,半晌才问:“还是十分心么。”

 

正说间,二人已经走到了寒室门口。

 

蓝曦臣垂目,呼吸隐隐有些不平稳:“虽然不再是十分十的心,但是我恐怕,再也不会这么爱一个人了。”

 

虽然不是再十分十的心,但是他再也不会这么爱一个人,这约莫不是恐怕,而是毋庸置疑。蓝忘机微微鞠了一躬,目送着蓝曦臣把寒室的门打开又关上,枯败死寂在门后蔓延,也在他的眼底潜滋暗长。

 

 

 

蓝忘机回身去找魏无羡,正见到魏无羡抱着手臂垂目盯着脚边一颗小石子出神。

 

他见蓝忘机来了,便把石子踢踢开,低落道:“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罢了,不管是不是泽芜君放跑了他,敛芳尊都走得了。在心思上,恐怕十个我都比不过他。走了也好,若他死在泽芜君眼前,恐怕情况要更糟。”

 

蓝忘机没说话,心情也有些压抑。

 

魏无羡重新抱着头,抬起头看着天上半圆不圆的月亮:“入梦散没什么副作用,我想,他让泽芜君服用那剂药,恐怕是为了避嫌——你看,如果这件事情败露了,而泽芜君依旧昏睡不醒,蓝家就算被削权贬谪,众人极力开脱,再加上射日之征的功劳,死罪大面上是可逃的。泽芜君若根本不知道此事,便不容易被牵连到性命。”

 

蓝忘机道:“要和兄长说么?”

 

魏无羡看了一眼寒室的方向,摇头道:“泽芜君既然已经混乱到要闭关,如今还是不要乱上加乱了。以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他罢。”

 

蓝忘机颔首:“嗯。”

 

“事已至此,皇上估计也要把蓝家礼部的权力缩小,闭关也能好好理思路,挺好的。”魏无羡勉强笑了笑,拿胳膊肘戳了戳蓝忘机,“那就轮到你处理宗务了,你行不行啊。”

 

“……”蓝忘机顿了顿,“兵符还得由聂宗主交到宫中。”他看向仿佛还在事外一脸茫然的聂怀桑,“请尽量让此事和蓝府撇开关系,尤其是……和兄长的关系。”

 

聂怀桑茫然转头:“……啊?……哦……”

 

“那不如你也跟着去,免得交代的时候出岔子,”魏无羡直接走向聂怀桑,“当务之急是先把赤锋尊重新封印好,接着再回来赶去趟宫里。”

 

聂怀桑似懂非懂,点点头说好,跟着魏无羡走了一段路,走至一处僻静的庭园处,便听得一旁魏无羡冷声道:“你我都知晓敛芳尊必定能逃走,所以方才那一番说给泽芜君说的话,以及故意安排的二人见面,恐怕是为了让二人反目罢。我倒是好奇,常家的事你几乎毫不知情,那这些确凿的消息到底是从哪里挖掘来的?”

 

聂怀桑道:“……啊?”

 

魏无羡平淡道:“敛芳尊和我无冤无仇——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我便自然可以公正评判他与你。这背后的心计与环环相扣,我并不打算掺和,只是觉得有些可怕罢了。”

 

聂怀桑停下脚步:“魏公子,你在……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魏无羡并未停下脚步,一个人头也不回自顾自往前走:“是么。”

 

 

 

此处庭院里唯剩的一枝金星雪浪,在夜色里仍旧娉婷婉约,一看便知是用灵力温养才能存活至今。聂怀桑把那一枝金星雪浪折下,端详了一会儿便把它随手扔了。他还要赶着上马车去聂家陵园重新封印聂明玦的尸体。

 

真可惜,你没看到花败就走了,当真是可惜。去年泽芜君为你移栽满园金星雪浪,你却也只看到了一季,便再看不到此地第二次花开了,他想,他半条命和大哥的命,金光瑶一人怎么能够端得平。

 

 

 

魏无羡正要上马车,远远看到江府守夜弟子气喘吁吁跑来找他,估计有什么急事要来传达。一听才知道原是去了义城大半月的温宁回来了,还带回了魏无羡想见已久的宋子琛。

 

——如此一来,常家暗室一案就该有门路了,顺藤摸瓜还能知道一些温家的事情。

 

魏无羡面色缓了缓,微笑说了句好,让人先回去让把客人安顿好,打算明日再详谈此事。

 

 

 

“哟,还真放你走了?果然人心摸得够准,还真能骗,”薛洋啧啧称赞,三人一并摸着黑走到岸边,其余二人皆沉默,只有他一人喋喋不休地嚼着舌根,“行,踏上这条船就要漂去瀛洲了。薛府老头子不管我,他还天天盼我不回去,倒是你,”他瞟了一眼缄默不语的苏涉,“你说平日里扮个纨绔吧,如此一走,青楼一些姑娘眼睛恐怕都要哭瞎掉。”

 

“成美,放绳。”金光瑶道。

 

“你怎么说话火气这么大?”薛洋道,“没缺胳膊少腿的,难不成还把心忘在泽芜君那了?”

 

金光瑶没说话。

 

薛洋解开了船绳,语气却慢慢严肃起来:“如果拿得起却放不下,你去瀛洲做什么,还不如一开始就别弄这些名堂。”

 

金光瑶没有回答,直接跳上了船。

 

 

 

TBC.

 

 

 

作者有话说:

 

曦瑶lofter终于破万了,爆肝庆祝一下。

曦瑶终于翻车了。

我居然有点欣慰。

宋道长上线读条中……_(:з」∠)_

 

由木_

2018.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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