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木_

「天地太远,当怜取眼前。」
目前墙头:剑三/咒回/猎人
虽然我挖坑不填,但我是条好咸鱼。

【曦瑶】《潋滟惊鸿》

前文: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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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金光瑶站在船头吹风,方才苏涉同他说不足半日就要到瀛洲。他许是堕胎时伤身体伤得狠了,如今风中带点凉意就要微微骨头酸痛,到老来估计有得受苦。他看见船头跳上一只鱼,徒劳无功甩着鱼尾溅起了一串水渍。他既非善人,便不救这东西,只抱手臂蔑着眼冷目看,待它死透,拎起鱼尾往船外一扔,目光索索转开,仍旧望着薄雾漫漫的前方。冷风吹得他头有些疼,袖中与蓝曦臣的绝交书被他体温捂得温热,他却觉得心甚凉,压着嗓子连着咳了好几声。

 

金凌躺在摇篮里吮着手指忽然大哭起来。

 

奶妈赶快跑来查看,本以为小殿下是饿了,端着米糊哄他,却无奈怎么哄都哄不好,却哭得更加凶了。无奈之下,奶妈只能喊江厌离来救场——毕竟是生身母亲,小殿下一定是更亲近些的。

  

江厌离见他哭得直打嗝,便抱着金凌揽怀里,拍着他的背轻轻哼着曲子,金凌小拳头捏着她的一缕头发,仍旧哭哭啼啼,鼻子通红,虽说不好话嘴里却咿咿呀呀不消停,憋红的一张脸,模样十分中有六七分像足了金子轩。

 

江厌离正抱着金凌,微微侧身就见金子轩走进来,身上衣服已经换成常服,冠带打理得朴素了些。

 

他问:“今天去吗?”

 

江厌离把金凌往怀里按了按,微微忧愁:“阿凌不知道怎么了在哭呢。”

 

金子轩走上前摸了摸金凌的额头,一切照常,只是哭得有些狠而已,他便道:“阿凌是男孩,没事。你若不想带去,那便不带。”

 

江厌离捏了捏金凌的鼻子:“阿凌要去见你大舅舅啦,去不去呀?”

 

金凌仍旧攥着她垂下的一绺头发不肯放。

 

江厌离便笑起来:“那便带阿凌去吧。我去给他穿件厚衣裳,天凉了,出门一趟若染了风寒,就太不划算。”

 

 

 

临近正午,魏无羡正坐在校练场门口看门生练习。温宁没怎么费力气就把四五个一齐扑上来的门生挨个儿撂翻,一转眼功夫的时间又扑上来几个,照样实力悬殊被温宁击败,几番下来就没有人敢去和温宁硬碰硬。

 

见此状,在一边看热闹的魏无羡便很唏嘘地摇头嗟叹:“一代不如一代噢……”

 

眼见时间差不多该到饭点,他便拍拍手,扬着嗓子开口:“吃饭吃饭。吃完饭再打啊——”

 

“你姐和你姐夫抱着你外甥来了。”温情走到他背后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今天中午没什么好菜招待啊。”

 

魏无羡跟着站起来,一时想不出来江厌离和金子轩来访是做甚,既然横竖想不明白那便不想了。多半二人要在江府吃午饭,魏无羡随手抓了一个门生给了串钱让他出门去买两坛天子笑,自己转身去见访客。

 

江厌离抱着半睡不醒的金凌坐在正厅里哄着。金凌只管睡,江厌离则微微偏着头仔细打量着重建后的江府正厅。当年江府被烧成一片废墟,金光瑶帮魏无羡重新绘制了江府的复原图,射日之征中也是他全权把控江府的建造工程。前段时间出了那件事情,魏无羡回府后命人排查江府机关,发现并无端倪,这才放下心来——这厅堂重造的时候略微改了些方位,以往光不怎么透进正厅,而今冬天向阳亮堂;门前摆设八道屏风,夏日遮阳极好。

 

魏无羡进门便笑道:“阿姐,你怎么有空来?”又看了眼金子轩,有些不情不愿地补上,“……姐夫。”

 

江厌离低下头哄金凌,见金凌渐渐睡稳了,酝酿了好一会儿,她才抬头问:“阿羡,你还好么?”

 

魏无羡坐定给自己泡了杯茶,有些奇怪地捧着茶杯:“我挺好啊。”

 

江厌离却道:“不,你不好。”

 

金子轩没说话,先略略看了眼面露不解的魏无羡一眼,便重新侧目看向江厌离臂弯里的金凌。他见江厌离有话要说,自己也插手不了江家内部私事,便只走到江厌离面前把金凌接手到自己怀里抱着,仍旧是没说话。

 

魏无羡把茶一口饮尽:“阿姐,我没懂你意思。”他伸了伸手臂转了转,“我又没缺胳膊少腿的。”

 

江厌离只是看着他。魏无羡见她缄默,便也不再动作。半晌,她走到魏无羡面前,抿了抿唇,开口道:“阿羡,你的身体是不是很伤?”

 

“没有。”魏无羡不假思索,斩钉截铁道,“阿姐,你别瞎猜。”

 

“不对。你在骗我。”

 

“……我没——”

 

“那我去问温医师。”

 

“阿姐,”魏无羡摇头站起来,重新让她坐到座位上,自己也跟着坐下,“阿姐,这些事情,你不必操心。”

 

“我怎能不操心?”江厌离扬高了一些声音,却显而易见有些发抖,“阿羡,江府变故之事真的没人怪你,你又何必总是自责。阿澄的事情……”

 

魏无羡眉头微微蹙起:“我有把握的。”

 

“你没有。”冷不丁温情的声音传来,她站在门口,正逆光抱着手臂,“我与你说过,一月内找不出方法你最好放弃。江姑娘,我也不管你在皇宫里位阶如何,若你还能站在姐姐的角度,你还是劝劝他,我劝不动他,毕竟他——”

 

“温情!”魏无羡出声打住她。

 

江厌离有些惊惧地看着温情,对她要说的话多少已经有了几份模糊的猜测。

 

温情靠着门,声音仍然从容:“魏无羡,你吼我做什么?难道我怕你不成?江姑娘,他离油尽灯枯就差那么一点。”

 

江厌离愣住,迟迟没说话。

 

温情继续道:“这一切该结束了。”

 

江厌离怔怔听完,慢慢转头看向魏无羡:“阿羡?……阿羡?……是这样吗?”

 

魏无羡斜了温情一眼,自知怎么解释也掩饰不过去:“……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江厌离难得生气起来,在魏无羡面前她几乎从没发过火,如今眼里都蒙了一层薄雾,她急急忙忙重新走到魏无羡跟前重复道,“可我在乎!”

 

“……我和他约好的。”魏无羡侧头不去看她,“阿姐,我和他约好的。”

 

“阿羡,我一共只有两个弟弟。我已经失去一个了,我不想也不能再失去第二个了。你现在是我唯一的弟弟了。”她走上去拉住他的衣襟,眼泪扑簌簌落下来,仿佛这样便能牵住魏无羡的决心,“阿羡,阿凌他不能没有舅舅。他已经没有一个舅舅了,我真的也不能失去我唯一的弟弟了。”

 

魏无羡看向角落里金子轩怀里的小孩子。金子轩坐在扶椅里,把金凌往自己怀里按了按,注意到魏无羡的目光,他便斟酌着开口:“阿凌现在能咿咿呀呀了,估计离学说话不远了。”

 

魏无羡看到金凌软软糯糯的小脸,睡得红扑扑,乖巧又可爱,便一下子没了底气,脸上半时刻都不知所措该露出什么表情,好半晌,他才近乎是恳求道:“阿姐……给我时间,我能救活他的……你信我,我保证我能救活江晚吟我还能听到外甥喊我——”

 

“阿羡,”江厌离哽咽着打断他,“我什么都不求,我只要你长命百岁,我只要你长命百岁了。让他走吧。阿羡,阿羡,你听我的话,好不好?阿澄若泉下有知,他不会恨你了。你让他走吧。”

 

“……若我不愿呢?”魏无羡的声音微不可察颤抖了一下,“阿姐,我觉得……我只是觉得……他该拥有的东西……他还没得到……”

 

“该结束了。”江厌离仍旧是哭着摇头,“该结束了。阿羡,算阿姐求你,别折磨自己了。”

 

魏无羡愣愣看着地上的砖,半晌眼泪要落下来,他却及时收住了,只半捂着脸,像失去了魂灵,不防从椅子上重重跌坐在地上,却似乎不觉得疼,只把整个人埋在阴影里,再也不肯抬起头来,看不到表情。

 

江厌离蹲下去,捂住脸哭起来。

 

“……我好舍不得阿澄,”她终于抽泣道,“我好舍不得他,我也想他活,我想听他说话声音。他活着的时候那么好。我的两个弟弟都这么好,可现在我只剩一个,我怕上天要把你也喊回去,”她扯住魏无羡的袖子,哽咽声更甚,“阿羡,留下来,阿羡,阿羡,你要活下来好吗?阿羡,阿澄也不想见你飞蛾扑火的。阿羡,阿羡。”

 

魏无羡抬起头,愣愣地看着江厌离。

 

“阿羡,生者不管死者事。”江厌离有些哭得气息不稳,“你重情重义,愿意置生死于不顾,可是你……可是你,你要看活着的人啊。多少人希望你活……我、阿凌、含光君……好多人、好多人……”

 

她说不下去,只咬着嘴唇低下头,跪坐在地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父母的死讯让她痛苦到几乎昏厥。面对两个弟弟时,长姐如母。江澄的死,无疑是把她心口一块肉割去了,她再也经不起,至少不能是眼睁睁看着,她的另一个、唯一剩下的弟弟,作茧自缚到飞蛾扑火——尽管这意味着要承受被扼住咽喉般疼痛到窒息的绝望,要逼着魏无羡和她自己放弃救回江澄的最后一丝希望。可是她已经承受不起再度失去的代价了。

 

魏无羡看着她,似乎想伸手替她擦去眼泪,手伸到一半却怯生生地收回去,一手按住另一只手缩进怀里,半天,他终于肯说话了。他开口时有些畏缩:

 

“……好。”

 

话音刚落,江厌离泪眼朦胧刚想抬头,魏无羡却忽然重又捂住脸大声说:“不要看!”

自知余生眼泪不得轻弹。这句话虽卸下了他以为要背负一生的重负,可这也意味着他终于要把江澄放弃,看他永远地消逝。他自知无可回寰,必定要应允江厌离。可这话说出口时,他却仍然是,无法抑制地感觉到了无力与绝望,没有任何的如释重负,只有一层层叠加起来的绝望和命运嘲讽,他救不回来他。他再也救不回他了。余生自此一别,江湖再也不见。

 

他捂着眼睛侧过头不给江厌离看自己狼狈的面目,仍然在重复说,不要看,不要看。

 

然而眼泪终究是,落下了。

 

金子轩走到江厌离身边,轻轻把她扶起来,又把金凌交到江厌离怀里。他又把魏无羡费了好大力气死命拉起来,神色泛冷,看着魏无羡失魂落魄模样也不见有同情流露。他只说,魏无羡,你再惹你阿姐哭,你就别再出现她面前。

 

魏无羡没有回答,金子轩便也就不说话。

 

半天,魏无羡才哑着嗓子轻声说:“三天后,下葬罢。”

 

他闭眼,这一切该结束了。

 

金子轩得了回复,却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一直靠在门口冷眼看着的温情走过来,淡然拨开二人:“他气急攻心,我怕又出状况,二位带着小殿下请回罢。我让他睡一下午调养。”

 

“让阿姐再去看江澄最后一眼,我带路,”魏无羡绕过温情打算往外走,声音泛冷,眼眶还红着,却不可思议地冷静,“一会儿再疗养。让我姐和外甥去看他最后一眼。”他走了三步回过身,轻轻点了点江厌离怀中金凌的眉心,声音柔和下来时,悲哀终于倾泻出那么一星半点,“我多希望,你能好好记住你另一个舅舅的模样,他若还活着,也一定喜欢你。”

 

江厌离的眼泪便又差点掉下来,可她抿唇忍住了,轻轻点了点头,跟着魏无羡走向偏屋。

 

结束了。温情这么想着,一面把正厅的门关上一面往外走,正撞见方才被魏无羡遣去沽酒的门生拎着两坛酒回来复命。

她让门生把酒先存好,只说是今日中午喝不成了,门生领命转身走开。

 

她看着门生提酒走远的背影,又见另一边三人穿过莲池回廊去往偏屋的身影,心说不知何时,他可能要喝得大醉不醒。世人猜测魏无羡为救活师弟走火入魔早晚要失心疯,可他终于还是在濒死前悬崖勒马,把一颗血淋淋的心在生者和现实面前摔了粉碎。多可悲啊。温情想。如此一来,他此生便再也不能逃开这阴影这江府的重任,要带着这份沉重一直到死。

 

 

 

傍晚时分,魏无羡坐在偏屋门口看太阳落山。温情坐到他身边,她想着她要被骂了——当着江厌离的面直接把他快油尽灯枯的事直截了当说出来,照江厌离温婉的性子,即使再坚韧也会哭出来,她向来喜欢这两个弟弟。

 

魏无羡仍旧看着将坠的落日,开口语气却平淡:“我救过你和温宁,在射日之征上保你们不被其他温家人追杀;我还在君上面前为你们拿到免死令,使你们免于被株连九族。温情,你怎么就不肯给我一点面子?”

 

温情道:“我是在救你。一月内,你有把握找得出办法吗?”

 

魏无羡沉默许久:“……没有。”

 

温情也看向落日:“三天后大办丧事,你这两天好好做准备。那缕仅剩的魂魄怎么办?”

 

“让宋道长超度他。”魏无羡闭眼,疲倦地按了按太阳穴,“虽说不可能投生了,可还是……超度罢,我自己留着有什么意思呢。我和宋道长说,共情一事还需拖点时间,他说知道了。他打算把阿箐姑娘留在了江府,说自己既然帮不上什么忙,就要继续找寻晓道长的踪迹。若我还有事要找他,”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以玉佩鸣音,他便知我有事求他,便速回。”

 

“话又说回来,”温情把声音放轻,“你……在葬礼后,是不是……要接任宗主了?”

 

魏无羡轻笑一声,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愚蠢:“不然呢。”

 

 

 

后三日,原江宗主江晚吟入棺安葬。魏无羡一身死气沉沉的黑衣——当年射日之征结束后,他带着江澄尸体回来时的模样,也大抵如此。只是这次,他是要送江澄去江家陵墓了。

 

魏无羡在葬礼上见到了有些日子没见到的蓝忘机。今日他接到的吊唁太多了,四面八方假意真心,他都不在乎了。可看到蓝忘机时,他一颗心却好似略微定下来,像是找到了这世上仅剩的知己,于艰难跋涉中,愿意将千疮百孔的脆弱心绪剖给他看一些,让他知道自己的苦。

 

蓝忘机仅说一句节哀。魏无羡便问,泽芜君没来?蓝忘机摇头。魏无羡苦笑一声,也对,正闭关呢。风风雨雨的,真是多事之秋啊。

 

蓝忘机问,这结束后,你要去喝酒?

 

魏无羡答非所问,只感慨说:“这盛世太平,为何就这么难。”他伸出手给蓝忘机看他的衣袖,上面纹着江家的九瓣莲家纹,“我那时说,江晚吟不回来,我就不换回紫衣。如此看来,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换下这身衣服了。”

 

蓝忘机微哀看着他:“你很苦。”

 

魏无羡看着灰蒙蒙的天没回应,半晌,眼睛有些涩,他整理了一番情绪,摆手和蓝忘机又寒暄几句便走开了。

 

完满最惹天妒。蓝忘机站在原地不动,思绪飞回魏无羡刚得知江澄身死消息的时候,魏无羡在屋内哭得那么狠。一眨眼这么多时间过去了,物是人非,斗转星移,什么都变了。他心中在太平盛世中江湖逍遥的少年,终究是一步步被以往曾最不屑一顾的权力捆绑,在众目睽睽下即将登上宗主之位。魏无羡向来潇洒恣意,最不愿被束缚,却终究无可奈何假意从容。可当时年少,他和他都心照不宣共享的江湖快意逍遥旧思,蓝忘机一刻都不敢忘记。

 

又半月,魏无羡继江晚吟后接任江家宗主,翌日填补江枫眠逝后朝廷吏部尚书空缺,始掌权理事。

 

 

 

金光瑶在瀛洲安顿好,盘算着差不多,便让苏涉去打听外头风声,自己汛期将至,便终日在屋中不出门,到时间一碗汤药送过来,喝下身体好受些。

薛洋近日把鬼兵练得差不多,整天除了练习鬼阵就是跑晓星尘冰棺前盯着人看。苏涉说又没人和你抢,薛洋却不以为然,他近日来总觉得有些不安,每天都要把锁灵囊中晓星尘的魂魄拿出来反复看,像是怕丢了一样。

 

三天后,金光瑶推门而出。他直截了当问薛洋,若打起来会如何?

 

薛洋耸肩:“我尽力。”

 

“那就准备打了。”金光瑶若有所思,“我要向京城放出讯息了。”

 

“怎么弄?”薛洋问。

 

金光瑶招来信鸽,往它腿上绑了信,仔仔细细给它梳了梳羽毛,一扬手将它放飞。

 

薛洋看清那封信是给蓝曦臣的诀别信笺,便嗤笑起来:“泽芜君还真是惨。”

 

金光瑶垂眼往屋里走:“他值得更好的。回去准备罢,不出三日,京城必出变故,蓝曦臣定要恨我,一腔真心十几年如一日,到头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京城士兵循着信鸽踪迹,很快就会查到瀛洲。”

 

薛洋只说一声知道了,眼睛却盯着那鸽子渐渐消失的身影没移开。

 

 

 

蓝曦臣闭关时听到有什么东西在细细索索啄窗户,声音很轻,却极有规律。他循声走去开窗,见到窗外停着一只信鸽,腿上绑着信。取下看来,最外书“泽芜君亲启”五字,字迹清晰,出于金光瑶手笔。他略微踌躇,竟忘记回到案桌边,索性在窗边摊开薄纸。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望君珍重,两两相忘。”

 

四句十六字,蓝曦臣刚读完,立刻听见外头有人要硬闯寒室,说看到有信鸽传书飞往这边了。他静静把信折好,对室外吵闹置若罔闻。

 

他只想着自己与金光瑶,算是走到尽头了。金光瑶对他未必是真心,能一别两宽得果断利落;这一切该结束了。可他或许还需要点时间,他还需要一点时间,他毕竟曾那样爱金光瑶。

 

蓝曦臣走到门口打开寒室门,正见蓝景仪蓝思追等一众门生持剑挡在寒室门口不让人进门。

蓝景仪在最前面喝道:“宗主之室,岂容尔等擅闯?!”听见开门声,他立刻放下剑,扭头时声音也平和起来:“宗主?……他们非要说……非要说……”

 

蓝曦臣仍想着,这一切该结束了。他和金光瑶情感早已如履薄冰——闭关的日子里他想过金光瑶无数的好,爱恨纠缠不休,终究只换来一张绝交尺素。他注定无法十分十恨他怨他,却再也不能爱他不敢爱他,于金光瑶而言,蓝曦臣和蓝家,或许从一开始,就只是一枚用来替他掩人耳目的棋子。

 

眼下蓝家岌岌可危,他斟酌着开口:“敛芳尊予我绝交书信。信鸽正停在寒室窗边。”

 

士兵总管走上前伸手:“蓝宗主,给信。”

 

蓝曦臣从袖中把书信给他。那人见蓝曦臣动作不带犹豫,信鸽也被身边士兵抓到,心里有了些底气,以为他也恨极金光瑶将蓝家与自身名誉拖累,便放低了姿态问他:“不知蓝宗主是否愿意出关一同讨伐——”

 

蓝曦臣不待他说完便摇头回了寒室。门甫一关上,那人见讨了没趣,便转头对手下士兵喝道:“看什么看!回去复命!敛芳尊的踪迹有线索了,还不快!”

 

蓝曦臣在房门后听到外头一阵动乱声,不过片刻就消停下来了。他定了定心思,打开寒室的柜门想整理出关于金光瑶的东西,把它们悉数堆到偏屋闲置。理了半日,到最后却怎么都找不到射日之征时,装着他和金光瑶互寄书信的小木箱子。

 

 

 

TBC.

 

 

 

作者有话说:

 

我记得曾有读者说,看到羡羡说江澄不回来那件衣服就不换就觉得江澄回不来了……唉真的。双杰到此结束了,后期基本上留给蓝忘机和魏无羡。

双杰的细节我会写在正文完结后的双杰番外里,正文里也不必多费笔墨,该结束了。魏无羡终于活成了他最不想活的样子,完满最惹天妒,他天纵奇才,此生变故便不再和乐,我心中也最爱他快意江湖的模样,那样才有夷陵老祖潇洒不羁的风采。

曦瑶这几章没怎么写,如今双杰落定了,瀛洲也到了,那就差不多了,蓝大也该出关了,又要打仗了。蓝大在射日之征结束后曾对阿瑶说,他只想和他在一起好好度过余生,再也不想看见屠戮。还是崩了。

  

由木_

2018.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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