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木_

「天地太远,当怜取眼前。」
目前墙头:剑三/咒回/猎人
虽然我挖坑不填,但我是条好咸鱼。

【追凌追】《城门雪》

写在最前:

原本我,是个那么坚定的追凌党。
然而,在重温魔道的的时候,看到思追晕船见了温宁吓了一跳喊有鬼,阿凌从船里持剑跑出来说哪里有鬼我帮你杀鬼的时候……
我突然觉得。阿凌也可以是一个。
少女攻。
可是思追,在我心里。
一直是个温柔攻。
然后就好纠结啊。
转念一想,小朋友们要分什么攻受,亲亲抱抱偶尔闹闹别扭开开心心心意相通就足够了。我不管了哼。
好了看文吧。



《城门雪》



01.

姑苏冬日极少下雪。雪景自然见得少。
蓝思追受邀,冬日前往兰陵,正逢兰陵一场大雪落完,满目银装素裹。
他鲜少见到如此雪景,眼下见了,自然觉得讶异新奇。

金凌从屋里拿出一件裘子,见蓝思追站在回廊里微微仰头的安然模样,心一乱手一抖差些让裘衣滑到地上,于是借势把衣服往蓝思追头上一扔,站在一边说,雪落完要化雪的时候才最凉,你当心点别冻出病来。

蓝思追披上衣裘,对着金凌微微一笑,道一声多谢金宗主。

金凌低头看着自己腰间所佩的岁华,抿了抿唇,垂着眼睛盯着地上的雪和自己的鞋尖,愣是不看蓝思追。



02.

金凌和蓝思追年纪都不小了,同辈中年纪较他们稍大一些的,一部分人已有婚约在身,更有甚者连儿子女儿都有了。

江澄在金光瑶死后,见金凌甚缺经验,又无任何准备便坐上了宗主之位,便帮忙扶持着兰陵金氏,想让金凌这个家主担得轻松些。

后来见金凌年岁渐长,懂得些人情世故了,做事有了自己的风格,便也渐渐放手,少来了金麟台,一个人继续守着云梦莲花坞。



03.

金凌要大婚的消息传到姑苏时,是这年要走到头的时候。

寒冬。

蓝思追燃了香送到寒室,见蓝曦臣手持一柄软剑正在细细擦拭,见有人来了,便立刻把软剑藏于袖下,怕被人看见似的,只笑道:“辛苦了。就放墙角边吧。”

蓝思追搁完香炉,揉了揉有些冻僵的手,刚想离开,蓝曦臣却喊住了他,递给他两封大红喜帖。

蓝思追一愣,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蓝曦臣笑道:“金宗主特意嘱托,说要给你和景仪的。”

蓝思追收了请帖,垂眼看了看上面的喜庆纹样,手微微一颤,却还是礼貌鞠了一躬,一言不发转身离开寒室。

蓝曦臣将软剑自袖中复又取出,收起笑容,垂眸仍旧是沉默着继续细细擦拭。



04.

说到这大婚——姻缘线本来是欧阳家牵的,派媒婆到云梦对江澄说有女初长成,有意与兰陵金氏结秦晋之好。

是欧阳子真的长姐,比欧阳子真大不了几岁。

这婚姻大事事情自然不能直接找金凌说,金凌只剩一个长辈,便是江澄,媒婆便去找江澄说。

江澄听罢,觉得并无不妥,金凌也到了年纪,关键是要看自己外甥有没有那个意思。

便走了一遭金麟台,与金凌说了此事。

金凌一开始听说是要给他谈婚论嫁,手一歪,杯里的茶泼了大半,还呛了喉咙,咳得满面通红。

江澄斥道:“你这慌张样子,成什么体统?!”

金凌知晓他舅舅的脾气,立刻把杯子搁桌上,乖乖认错。

默了会儿,江澄喝了一口茶:“你若不喜欢,就不喜欢,横竖我外甥也是个好看标致的,难道还要将就一辈子?只是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考虑了。”

金凌道:“舅舅你还不是一直一个人?”

江澄横了他一眼:“我乐意。”

金凌翻了个白眼:“我也乐意一个人。”

江澄道:“你爱怎样就怎样。只是身边没有人作伴,终究还是有些落寞。”

金凌道:“这种看缘分的东西也强求不来,遇到喜欢的就在一起,不然就独身一人,这样不是也挺好。”

江澄不置可否,对他的言论既没认可也没反驳,垂着眼似乎在想事情。



05.

一次夜猎时,金凌却恰巧遇见了那欧阳姑娘。

两人谈了一会儿,说话倒是投机。

金凌聊到最后,道,我虽已经到了年纪,却还无心姻缘,劳烦姑娘对家里人说一声不必多此一举。

姑娘眼波微横,面纱下的笑容隐隐约约,听他这番话倒也不吃惊,只是点点头表示理解,轻言道,话先说在前,我不是在威胁金宗主,只是欧阳家对兰陵金氏至关重要,若二家交好,不仅周边一片太平,欧阳家也可帮衬金氏主家打压旁支蠢蠢欲动的势力;若二家不和,私底下各个家族互相勾结,难免又是一场屠戮厮杀,届时两家都难以自保。

金凌道,再说吧。

姑娘抿唇一笑,说,也好,只求最终能够太平。

金凌转了转视线,就见迎面走过来了蓝思追和蓝景仪,蓝景仪一见了他就大喊着大小姐大小姐,惹得他额头青筋直跳;蓝思追抱着剑走在一边,目光移过来,温和带笑,并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06.

之后不久,一语成谶。

金凌在叛乱中差点死于非命,最终欧阳家的暴动还是由长姐一手平定。
那女子捧着剑亲手挟着他父亲的脖颈,手刃父亲的三位贴身侍卫,浑身是血喝令欧阳家停止叛乱进攻金麟台。

事后欧阳子真想护住阿姐说是她为了太平无事才以剑挟持家主,并无恶意叛逆之心,而宗族长老却置若罔闻,对她下了死令。

危急之时,金麟台却一纸婚书传来,表态二家愿结秦晋之好,只要不再存叛乱勾结金家旁支之心,恩怨一笔勾销,也保她入金麟台平安不受暗杀,算是躲过一劫。

那女子捏着那纸保命的婚书,心想金宗主到底还是少年心性,纵使不喜欢,为了报恩保她命,竟可以牺牲至此。



07.

蓝思追和蓝景仪赶到的时候,婚宴开场了一半。
倒也不怪他们迟到,蓝思追晕船,下了船缓了半天才踏上马一路风尘仆仆赶到金麟台。
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拍。

二人出示了请帖进了场,便看见了金凌。

金凌似乎是等他们等的急了,一进门便看见了,也不顾宾客众多,直接疾步走到他们面前,一面嘀咕着你们怎么这么不靠谱都等了老半天了一面把他们领上座位。

蓝景仪暗暗捏了金凌的手一把,调笑道:“大小姐,想不到啊,居然是你先娶夫人。”

金凌拍开他的手,凶巴巴横了他一眼,又看向蓝思追。

蓝思追仍旧端着他温和的笑,只问,金宗主觉得所娶之人是否合自己心意?

金凌揉了揉鼻子,不确定道,大概还挺好的……她帮过金麟台,就算是救了我。

蓝景仪添油加醋道,大小姐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思追也救过你,你怎么不把我们思追也娶回金麟台。

金凌又横了蓝景仪一眼,压低声音道,娶了蓝思追还不被你们蓝家人打死。

蓝景仪也翻了个白眼,我还没说要是这事真成了,你那舅舅要掣着紫电来抽我们思追呢。

蓝思追笑出了声,揽过金凌不轻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随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把他往前一推,笑道,去吧去吧,我和景仪在台下看你和你夫人拜天地。

金凌斜了蓝思追一眼,切了一声,揉着有些冻僵掉的手转身离开了。

蓝景仪正想和蓝思追说说这装潢如何如何,便看见蓝思追正捧着一盏茶暖手,目光紧盯着金凌的背影不肯放。

“哎哎哎,思追,看什么呢?大小姐那么好看?”

蓝思追愣了一下,笑了一笑,并不说话。

蓝景仪百无聊赖喝完了一杯茶,又倒了一杯,絮絮叨叨学着长辈的口吻道:“你看,大小姐都找到意中人了,思追你也不小了,该留意留意了。”

蓝思追仍然是微笑着,道:“景仪,你也不小了,该留意留意了。”

“……”



08.

蓝思追在千百人的簇拥中看见一身红袍的金凌,眉目如画,整个人明明带着还未褪去的傲气,却出落得这么好了。

他摩挲着手里的茶盏,看见了盖着喜帕被人一步步牵着走近的新娘子。
一步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尖上,如刀刃。

金凌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就已经很好。

蓝思追又喝了一盏茶,看见金凌谢过领新娘来的人,转而牵起新娘的手,二人一同缓步往台阶上走。

蓝景仪拿手肘戳了戳他,小声说:“思追。下雪了。”

蓝思追一愣,遂抬眼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已坠下了细细密密的雪。

他忽而想起那年他来兰陵时,头一遭见这么大的雪,站在庭院回廊里看了半天,金凌扔过来一件衣裘,明明是好意,语气却是嫌弃,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

他看着消融在掌间的雪,侧目看了一眼金凌。
红袍微覆雪,眼睫略沾湿。
鬓发有雪,看着倒像是二人会白头到老。

当真是一对璧人。
他自己问自己。
但是蓝思追,你在不甘些什么啊。



09.

金凌先把新娘送进洞房,又折出来陪宾客喝酒。

金凌在一片喜色张灯结彩中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蓝思追。
对方眉眼淡漠,收了笑,捧着一杯茶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蓝景仪在一边似乎蹙眉在与他说些什么,讲到某一句话时,蓝思追也蹙了蹙眉,随后立刻抱剑站起来,拨开人群走到金凌面前,对他温声道,兰陵东边山头突然出现邪祟,先去斩杀再归。

也不等金凌说什么转身就走。

蓝景仪立刻也走到金凌跟前,摸着脑袋赔礼道,我也不知道思追今天怎么了……你知道他平日不是这样的,我也说了不是要紧事,怎么也得看你入了洞房放了心才去……大小姐啊不是……金宗主您别动气思追他今天来的时候有点晕船可能心情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金凌端着一杯酒,咬牙道,斩完了邪祟回来补上那杯酒。

蓝景仪道一定一定,便掉头去追蓝思追。



10.

被众人推进了新房,屋外吵吵嚷嚷的声音总算是慢慢消停了。
宾客也渐渐三三两两散了。

她早已自己揭下了喜帕,看着面色有些不甘的金凌,只道:“金宗主还在等谁?”

金凌道:“你……夫人先睡吧……我还要等人。”

她听了并不回答,坐到梳妆台前把繁复的金钗步摇一支支拆下,又细细将妆容卸了,眸色微动,看向坐在椅子上开始百无聊赖嗑瓜子的金凌,轻笑道,金宗主,您这不像是娶了我,倒是像在新房里等别人来娶您。

金凌翻了个白眼,心道不和女子反驳才是正理,于是继续嗑瓜子。

她坐回床上,放下了帷帐,只道金宗主看来今晚要等人到很晚,我先睡下了。

金凌嗯了一声,在烛光下继续等。



11.

“景仪,我们还是回去……”
“别啊思追,大小姐特地交代过我们杀完了要过来赔上酒的……”
“人家肯定已经睡下了……”
“那不成,要是大小姐兴师问罪起来错误就全在我……”

人声隐隐约约近了。

金凌开门,喜袍还未褪下,靠着门抱胸歪着身子,对嘀嘀咕咕的二人扬声道:“你们就这么跑了,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算什么兄弟!”

蓝景仪立马道:“大大大小姐!你怎么还不洞房啊!”

蓝思追见金凌额角的青筋,知晓不能再惹金凌了,放缓声音笑着赔罪:“金宗主,是我们不对。”

金凌往前走了几步,哼哼道:“是你不对。”

蓝思追笑道:“是我不对。我的错。”

金凌道:“你知错就好。喝一杯?”

蓝思追道:“蓝家禁酒。”

金凌横了他一眼,却听得蓝思追轻笑着立刻补上下一句:“但破戒一次也无妨。景仪总不会打小报告吧。”

蓝景仪啊啊啊愣了愣,而后抱着后脑勺嬉笑道:“正好我也想抿一口酒试试看是什么味道。”



12.

蓝思追和蓝景仪参加完婚宴回姑苏的路途上有些口渴,正巧路过一家茶楼,便打算歇脚喝会儿茶解解渴。

就听见茶楼说书先生拍着他的惊堂木,眉飞色舞喋喋不休讲着《观音庙泽芜识敛芳》的戏码,周围围着一遭听客,或喝茶或嗑瓜子,讲到精彩转折处不时喝出几句好几声妙,吵吵嚷嚷热热闹闹。

蓝思追竖着耳朵仔细听了会儿,总觉得和记忆里的不一样。
那个时候金凌是红着眼睛出观音庙的。
同样红着眼睛的,还有江宗主和自家蓝宗主。

他那时看见金凌哭得通红的眼,想要安慰他,对上金凌的眼,却攒不出一个笑来。
金凌直接倒在他怀里,像是脱力了,轻声道,蓝愿,一切都结束了,但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和金凌抱在一起,还是金凌先反应过来这举动过于亲呢了,便一把将他推开,拿袖子飞快擦了擦眼角,才发现蓝思追也眼眶微红,不禁觉得好气又好笑,问他,蓝思追,你难受个什么劲。

蓝思追没回答,只是一如往昔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他想说,因为看你难过,我便不自觉难过起来了。



他以前在夜猎时,曾与金凌一同在酒楼歇脚。
金家没有蓝家那么多规矩,金凌没有耐心喝着茶听说书,他喝了几杯茶,就拍桌道,蓝思追,我们来玩投骰子吧。

蓝思追一脸懵,啊?

就见金凌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骰子不由分说开始教他玩。

于是金凌和他玩了一下午的骰子。

金凌托腮见蓝思追垂着眼玩骰子的模样,觉得好看,盯了又盯看了又看,直到蓝思追移来目光,才慌慌张张转开了视线,假装看着窗外的石板长街。

蓝思追低声笑了笑,正巧那说书先生正要给一段故事收尾,只模模糊糊听得说书人悠悠说道:

“那人自此后便日复一日徘徊在茶楼下等着他等不到的人,直到多年后的一个寒冬,天下大雪,落雪无声,而后城门落雪堆积便如同往事风尘堆积,自知此心不必为君留。遂血溅城门,以表倾慕之心至死不变。”

茶客听得一片唏嘘,但唏嘘完便三三两两散了。
金凌自然无心听那说书故事讲的什么,蓝思追也不知那故事究竟讲的是什么,却记住了那个结尾,总觉得莫名悲怆,又合乎情理。


思绪收回。
蓝景仪道,这说书先生骗人,宗主纵使知晓那金……敛芳尊的面目,又怎会如折子里说得这般洒脱。

蓝思追轻声道,景仪,喝完这盏,我们就该继续赶着回姑苏了。



13.

回姑苏后的事务繁多,他倒也腾不出空想这想那。

一日蓝思追下山要去采买东西。
采买完,他抱着一堆纸路过青石板街的一家茶楼附近时,在楼下听得楼上高谈阔论,声音一波高过一波,诗赋,说书,琴曲,各式都有,芜杂得很。

他本想要走进去喝盏茶,却不知为何到最后却没有踏进去,只是默然绕过了茶楼继续往前走。
风吹起他的衣袍,藏着一丝冷意钻入心扉。
他抱着书卷定在茶楼边上。
又突然有些不肯走。

耳边只剩下当时他和金凌一同在茶楼闲谈时摇骰子的声音。



14.

蓝思追第一次喝酒是在金凌的喜宴上。
第二次破戒喝酒也是在兰陵金麟台。

金夫人抿唇微笑坐在金凌身边,金凌却忙着给他布菜,说这个好吃那个好吃这个过了这个时令就没了那个是兰陵特有的你快点尝尝。

蓝思追看着自己碗里堆起的小山哭笑不得。

金夫人始终微微笑,吃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自己还有事,就告辞先走出去了。

金凌见桌上只有两人,便没了顾忌,托腮问他:“蓝思追,喝酒吗?没人看见的。”

蓝思追思考了一下,微笑点头说好。

魏无羡曾说,自己喝天子笑,本是为了醉酒,却没想到自己不但不肯醉,酒还醒了,世间风尘万千,还好有个蓝湛陪他。倒也不亏。

蓝思追酒量不算好也不算坏,知晓自己在别人家做客不能醉酒,这样有失礼数,但清醒着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喝了几盏便觉得有些困乏,脑子不清明,慢慢趴在桌子上,看着金凌的脸,想伸手去拉他的手,却又不敢。

他道,金宗主大抵很喜欢新娶的夫人?

依稀记得金凌横了他一眼,道,比不得你。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大概是听错了,但他乐意听错,也宁愿听错,横竖不是个坏答案,便安心地枕着手臂睡了。



15.

蓝忘机为他取名蓝思追。
思追思追。

当年蓝忘机所求不过一个魏无羡。

而他如今也终于有了要思追的人。

思追者何。



16.

蓝思追醉酒醒来时,便看见金夫人正在房间的书柜里翻折子戏,见他醒了,便回身笑道,蓝公子是被我吵醒了?是我的错我动静弄得太大了——这是金宗主的房间,你们再睡会儿,我拿了这本折子戏就走。

蓝思追这才发现身边正睡着金凌,还扯着他一缕发不肯放,一时尴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但金夫人只是抿唇一笑,似乎不以为意,拿了折子戏便走了。

蓝思追推了推金凌,金凌不肯醒,扯着他的发翻了个身。
蓝思追吃痛,也不得不俯身顺着他的动作,谁料金凌却又翻了身回来,唇正好吻上蓝思追的侧脸。



17.

兰陵一如旧年,冬日落雪深深。
金凌只道是蓝思追稀罕看雪,便要像往年一样,邀蓝思追看雪。

但自从那日醉酒醒来后,蓝思追似乎对他一直有些躲闪,做什么事情都始终离他一段距离,金凌蹙着眉瞪他也没用,仍旧是站的离他远远的。

看蓝思追在回廊里拢袖微笑却又不理人的模样,觉得气急,却不能无端斥责,只能又往他头上扔一件裘衣,心里憋屈只有自己知道。



18.

之后又过了几年,欧阳子真来兰陵见他的长姐,问她过得好不好。

她微笑道:“我本是应死之人,得金宗主帮助才侥幸活命。活着就是好的,他一颗心不在我这里又能如何,我自做我的金夫人,看通透了,便也觉得如此就很好。”

欧阳子真见长姐这般不计较,倒也不能再去质问金凌为何娶了自己长姐却对她不闻不问冷落不理。



19.

那年冬天很难熬。
兰陵照旧落大雪。

金凌去姑苏参加完丧事,一个人失魂落魄红着眼回来。

她等在金麟台门口,看着金凌绝望的眼,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句“风大雪寒”还哽在喉口未说,金凌就已经说话了。

金凌哑声道:“蓝思追死了。”

也不顾旁人是什么表情,就一头冲进了自己的卧室。

她愣愣捧着那件本来打算给金凌披上的裘衣站在门口,回想起那个眉眼温和的少年人,千言万语如鲠在喉。

她走进屋合上门,看见金凌躺在床上正盯着天花板看。

她坐到床边,问他:“你是不是很喜欢他?”

金凌没有看向她,却还是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她没有说话。

金凌继续哽咽道:“蓝愿这个人……心眼太坏了。一个人就这么……也不在意一下……”

她道:“金宗主先一人好好理一理思路吧,一会儿我去给你端碗红豆汤圆来,你喝了暖暖。”



20.

兰陵落雪的时候,金凌本来是想着,又要让蓝思追来兰陵了。

前脚还心里盘算着几天后菜色要摆什么才合口味来待客,后脚有人快马来报蓝思追于一场夜猎中身殒。

金凌一愣,似乎没听明白。

那人又把话再说了一遍。

金凌仍旧是愣怔。

那人见金宗主仍旧是神色茫然,刚打算再说第三遍,就见金凌忽然猛的撞开他疯了一般跑出门,翻身上马立刻奔赴姑苏。



21.

蓝景仪后来对他说,大小姐,思追还有些意识的时候,说,他总是太温和,很多事情不愿和你说,怕你觉得困扰,但有些事回想起来倒不如说出来得好,不必藏着掖着,也不至于现在亲口对你说都来不及。
好比,心悦你。
好比,思追者何人,兰陵金如兰。

蓝景仪垂着眼睛说,思追要让我对你说一声抱歉,今年兰陵城门雪,不能如往年一般陪你看了。

似乎还不够,蓝景仪又继续补充道,思追说,他那时在茶楼里听过一段说书,那结局似乎很应自己,说什么血溅城门,此心至死不变;如今他命殒夜猎,倒也算是不负初心,终究只是心悦你一个。

——那人自此后便日复一日徘徊在茶楼下等着他等不到的人,直到多年后的一个寒冬,天下大雪,落雪无声,而后城门落雪堆积便如同往事风尘堆积,自知此心不必为君留。遂血溅城门,以表倾慕之心至死不变。

蓝景仪本来还担忧金凌听闻这些话会觉得尴尬,还想再说声你不要觉得思追不好他对你最好了,却不料金凌抓着他的衣襟哭得像个孩子,就差跪下了,不停地问他,蓝思追在哪里,我要见他,蓝思追在哪里他在哪里啊让我见他啊我要见他我要问清楚他到底什么意思。

蓝景仪原本已经哭了好几场,眼泪好不容易收敛住了,见金凌哭得这般无助,不知道该说什么,哽咽着说不出话,泪意又一次侵袭而来。



22.

金凌觉得那一个冬天很难熬,比任何一年冬天都难熬。

蓝家埋了蓝思追的尸骨,他拿走了蓝思追的抹额。

金夫人见他今年畏寒,便时不时给他塞一个手炉暖手,见他面色惨白,便时常低声问他要不要看大夫。

金凌置若罔闻,只站在回廊里一个人看雪。

三日后落雪停。城门覆雪。
皑皑。

金凌想起蓝景仪对自己说,蓝思追死前说,血溅城门,此心至死不变;如今命殒夜猎,倒也算是不负初心。

他自然不能一走了之——偌大一个金麟台要他撑着,金夫人的命他要护着,那些千丝万缕他摆脱不掉的人事还有那么多。

他迎着刺骨的寒风走到城门口,拿匕首划破了手掌,垂眸看血滴在雪地上。
那把匕首上绕着蓝思追的抹额。
不一会儿,伤口处的血便凝固了。

他看着雪地上的夺目赤色好一会儿,耳边渐渐响起了旧年蓝思追陪自己看雪时笑盈盈的温和声音。

于是泪便代替了血,落在了雪上。



23.

城门落雪三日,无声。
覆雪溅血几滴,赤色。

君心,他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明白。



FIN.



后记:

原本我,想写阿凌是真的有喜欢的人了,不是思追,他是把思追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但蓝思追是真的喜欢阿凌。
然而,我,忍住了。
虽然我觉得喜欢上一个人没有错,就算真的这么写即使被人骂你写的还算什么追凌追我还是可以尽力反驳说,因为这就是现实。求而不得,何其多也,他们又为何会有幸一定会心相印。
但是,不舍得小朋友们这样啊……狠不下心,到底还是互相喜欢的。

上一篇知乎体我似乎就发了刀片预告。
但是刀片预告其实原本指的曦瑶……追凌追的脑洞是半路杀出来的,写得飞快,我本来也没打算BE结果一不当心脑洞开得太大了就没收住……莫名其妙就让它背了这个锅……

估计下次更新的是曦瑶,刀片。
别打我。别剥皮。要雅正。

小朋友组下一篇应该是《岁月如歌》,甜的,HE的,不坑人的,我拿坑品保证。

小朋友组甜文太多了,偶尔换个口味也不错,是不是?(x)
所以为了我以后还能写甜文,各位先不要急着把我打死。

好了开心一点嘛……算了发刀片是我的锅我背就是了你们尽管哭我一个个顺毛安抚就是(。)等等如果你们嫌不虐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ORZ

由木_
2017.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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