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木_

「天地太远,当怜取眼前。」
目前墙头:剑三/咒回/猎人
虽然我挖坑不填,但我是条好咸鱼。

【曦瑶】《潋滟惊鸿》

前文: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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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蓝曦臣未问蓝忘机究竟发生了什么便带着金光瑶去了聂府。兜兜转转来来回回就一个魏无羡,蓝忘机太把他放心上,自然关心则乱。这些事情,忘机一人便能处理好。这点蓝曦臣还是有把握的。

到了聂府,门生去通报消息,迎出来的仍旧是聂怀桑。
聂怀桑看起来依然是那副不成器的懦弱样,听说曦瑶二位来了,开个门还缩头缩脑畏畏怯怯,似是昨天见京城变乱时被吓得狠了,顺着门缝瞥见了金光瑶的微笑眉眼时,心下才松了口气,便抹了抹眼眶里不存在的眼泪,嚎着三哥三哥便要扑过来。
蓝曦臣眼疾手快拦住,咳了声道:“怀桑,阿瑶有孕在身,你别扑了。”

聂怀桑揉了揉冻得通红的鼻子,哦了一声,刚想欢天喜地嘀咕些东西,身后大门大开,聂明玦已经抱胸站在门口,蹙着眉道:“来了?免得受冻,那就进屋说话。”言罢看了一眼明显走路小心翼翼的金光瑶,眉头皱得更厉害,“不是说有孕了?还四处乱跑?”

金光瑶微微笑了笑,看了眼蓝曦臣,眼底的笑意更深:“现在还能走动走动的,再等几个月就真的可能连走路都要腰酸了。”

聂明玦看了一眼蓝曦臣:“京城现在乱的很,京都的温党余孽四窜流亡,抓都抓不完,你带着他四处乱跑时也多留个心眼。”

蓝曦臣道:“知道了,多谢大哥提醒。”

金光瑶却道:“怀桑看起来吓得不轻,今天出门见我们都看起来抽抽噎噎的。”

聂明玦哼了一声:“整天折腾古玩不成器,遇到事情连刀都拿不稳,见了血就腿软。”

聂怀桑站在旁边不说话,有些委屈地看了聂明玦一眼,聂明玦冷冷便把目光杀过去:“我说错了?”

聂怀桑委屈道:“昨天大哥你不是这样的……”

“昨天看你太不成器了所以没脸把你扔到血泊里去,怕你丢了我们清河聂家的脸。”

金光瑶见聂怀桑眼圈红了大半,知晓他心里受气,便笑着走上去揉揉他的头:“怀桑年纪小,见过的杀伐又不多,也从未戍守过边境,无法当即明白大哥的意图也情有可原。”

聂明玦自顾自往里屋走,没回头。聂怀桑瘪瘪嘴,没事又被他大哥骂,积压了许久的怨愤像是忽然压不住,踢了踢聂府门口一根柱子,恨恨不甘骂了声“我就是不成器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又如何”掉头就跑。

金光瑶连忙拉住身边一个聂府门生,叮嘱道:“派人盯着,流亡的京都温党还多,聂二公子可别出岔子,不然赤锋尊怕是要提刀杀人。”

门生急急忙忙应了便拉了人赶上去追聂怀桑。

金光瑶摇了摇头,叹口气便同蓝曦臣一道走进府去,聂明玦正坐在座位上拆着手上因昨日受伤而缠着的绷带。

蓝曦臣坐定,琢磨着颔首开口:“昨日大哥一人护上,着实费力了。”

聂明玦把绷带扔到一边:“关外尸骨成堆,京城见这点血不算什么。”

金光瑶侧眸关切问道:“那……大哥身上的戾气可还稳得住?”

聂明玦目光轻描淡写扫过去一眼,开口道:“自知我命不久矣。”

曦瑶二人闻声脸色微变。

聂明玦抬手制止急于出声的蓝曦臣,语气仍然是平平淡淡:“我眼下急着要怀桑接大任,但他这样子,我怎么把聂家交托给他——戾气越来越压不住。走火入魔大概也就是在近三年内。”

“既然还有三年,总会有办法。”蓝曦臣道。

金光瑶亦点头:“蓝家清心音,若坚持听下去,应会有点用,在找到彻底根治的法子前,定能多压制一段时间。”

聂明玦摇头:“接下来几月都要处理温家之事,二弟忙不过来。”

“那便我来,我是清闲的。”金光瑶道,说罢看了眼蓝曦臣,“我和二哥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哥走火入魔。”

“你会清心音?”聂明玦皱了皱眉,又看向蓝曦臣,“你教他的?不是说蓝家秘不外传——”

蓝曦臣倒是干脆承认了:“阿瑶又不是什么外人。”转头看见金光瑶微微笑的温和眉眼,颔首又看向聂明玦,“我对阿瑶的提议并无异议,再者阿瑶也是一片好心,怀桑想必也是不愿失去大哥的。还望大哥不要辜负这番好意。”

聂明玦沉目思索了会儿,最终点头。

金光瑶仍是笑,只是手微不可察攥紧了金星雪浪袍,指节略略泛白。




魏无羡醒来的时候,只记得自己在破晓之际拖着疲倦不堪的身体踉踉跄跄走回了蓝府,门都没有力气多敲几下,就眼前一黑就瘫倒在门前失去了意识。

他睁开眼,见蓝忘机坐在自己床侧,半晌沙哑开口:“蓝湛,你又救了我一命。”

“本来我不应当问,可我忍不住,”蓝忘机也是沉默半晌,才沉声问,“你昨晚做了什么?”

魏无羡没有说话。

“魏婴。”蓝忘机蹙眉。

“我不是去替他收尸的,”魏无羡不安分动了动,光这一动作就疼得他眉头微微一皱,“我是要带他回家的。”

蓝忘机道:“你想炼第二个宋子琛?你疯——”

“要是可以,我也想,可我现在既没有阴虎符,江澄的魂魄又已经散尽了。”魏无羡自嘲道,“我只剩一身骨血,只能以我骨血为祭,保他躯壳不腐不烂。”

蓝忘机听罢却压不住怒气,难得发了火,几乎是不可遏制提着他的衣领把他拉起:“你这是在送死。你孑然一身有多少骨血?有多少精力?你嫌命长要这样糟蹋?”

“含光君,雅正,记得要雅正,”魏无羡却仍然是倦倦笑着,“你知我心如死灰,也曾难过到想自戕。我不是不敢死,只是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弄明白,江家还有那么多事情要我善后。”

蓝忘机怔怔看着他,似是不敢相信这是魏无羡,手头的劲渐渐松了,便放开了他的衣襟,任他继续噙着笑躺回榻上,眼眸中粼粼光华散尽,如漆墨眸中连几点寒星都不剩。

半晌,蓝忘机才低声道:“我不愿见你这般。以你骨血以你命路,延续一个生死未卜的结局。”

魏无羡笑道:“既然我和他有过生死约定,就要拿命去偿还。我不是替江澄去收尸的,我啊,是去救他的。”

蓝忘机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魏无羡岔开了话题:“冬天过去了么?”

蓝忘机顿了顿:“是。刚开始回暖。”

魏无羡勉强挑起一个笑:“挺好的。好歹是回暖了。”他最终还是选择坐起,撑着发虚的身体继续笑,“今天晚上我还要去给江澄献祭骨血——最开始总要多献祭几次的。我先吃点东西。”

“换我可否?”蓝忘机忽然道,看着魏无羡猝然睁大的眼眸,静静重复,“换我献祭骨血,可否?你眼下的状况身体吃不消。”

“我早就说过,这一条路你不必陪我,”魏无羡摆摆手,“你不修鬼道。你不行。”

“是我自己要陪你。”蓝忘机纠正。

魏无羡正眼看他,左手搭在睡麻的右肩上轻捶,微微偏过头看他,半晌竟笑了笑:“蓝湛,你这古板固执性子,你真不打算改一改?”

蓝忘机仍是淡淡看着他,知晓无法拦他今晚再去献祭骨血,便道:“今晚兄长有许多事要说,包括温家的事情,还有助你重建江家的事情,拖一天可否?”

魏无羡很果断:“谈完立即去。不能拖。”

蓝忘机叹了一口气,扔下一句“我给你去拿药”就起身离开静室,剩魏无羡一个人在静室里独自消磨。



正午金光瑶和蓝曦臣回到蓝府时已经过了饭点,也没吃什么东西,蓝曦臣担心金光瑶饿着,就想让人去熬点清淡的粥来。

金光瑶摇了摇头,说是不饿。

转眼正见魏无羡迎面走来,脸色苍白,精神不大好,金光瑶便迎上去笑道:“魏公子。”

魏无羡也朝他笑了笑,对二人打了招呼,擦肩时,却听得金光瑶关切:“魏公子,你脸色怎么比昨日还差?要不要再——”

“不必,”魏无羡听见言语倒也停了脚步,想起什么似的,折身回来询问蓝曦臣,“蓝宗主,本来打算今晚讨论的相关事宜可否挪到现下?”

蓝曦臣微微一愣:“可以是可以,有什么事情很急么?”

魏无羡点头:“嗯。我有事情要办。”

蓝曦臣看了一眼金光瑶,金光瑶只是微微点头笑了笑:“我这就去让思追和景仪去通知薛苏聂三家人,就说是这会议提前开了。”

蓝曦臣道:“通知完你就好生去睡个午觉。”说完揉了揉眉心,“阿瑶,温家这件事情,你可否答应我不牵涉?”

金光瑶笑着点头:“我安心养胎就是。只不过我隔段时间会去给大哥奏清心音压戾气。”

蓝曦臣松了一口气,抿出一个微笑来:“嗯。如此便好。”



那场会议开到什么时候金光瑶也忘了。他午觉醒来,天色已经暗。他当真是一睡就忘时辰,一旦困倦就发昏。

接下来温家的事情交给魏无羡去镇压,鬼道和鬼道的比拼,就算他人求他掺和一脚他都不肯搅这趟浑水,要么薛洋爱凑热闹弄些幺蛾子——只要不惹出事情,一切都好说。

他起身披衣扶着额头,把清心音往脑子里过了一遍,又把《乱魄抄》回忆了一番,确认记忆准确无误,这才翻身下床,点了盏灯,从书柜里捞出一本话本子,坐到桌前去翻看着玩。

翻了小半个时辰,倏忽听到敲门声。这声音轻佻的很,随意且不耐烦,若是蓝家学生必定要被开除学籍了。敢这么敲寒室门的也只有薛洋。

金光瑶翻了个白眼,心说正看到精彩部分,当真扫人兴,心里嘀咕着,却还是起身去开门,果不其然见薛洋歪在门边,笑得春光灿烂。

“我来和宗主夫人幽会。”薛洋嘻嘻笑道。

金光瑶微笑不改,听罢反手阖门,被薛洋眼疾手快掐住了门缝:“喂喂喂,你别嫁了人还真金贵成什么样一点玩笑都开不得。”

“金贵担待不起。”金光瑶把门敞开了,打量了四周确认无人,才继续开口,“溜出来的?”

“找了个借口溜出来。估计快开完了。你的好夫君估计一开完会就要和你黏糊,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你们卿卿我我,”薛洋言罢嗤笑一声,“温家的事情,你不插手?”

“接下来的打打杀杀与我无关。常温二家出变故,江家剩一个魏无羡,六部方寸已乱,皇帝那里新替补的人选也多半没有过深根基不成气候,摆平不难。我现在只想拿到聂明玦手里那半块兵符——话说回来,你去宫里偷另外半块兵符的时间,我想了想,就定在聂明玦死后罢。”

“你确定聂明玦会死?”薛洋眯了眯眼睛,“别和魏无羡那档子破事一样,最后死了江晚吟。又阴差阳错。”

“魏无羡是你想杀,又不关我的事,你还死咬着这件事不肯放,等眼下的事情过去了再说——温家这方面,至少我的目的达到了,况且现在你想挡着魏无羡去杀人放火都挡不住,他想救江晚吟快想疯了,”金光瑶淡笑,“放心,《乱魄抄》错不了。”

“他本来就没几年好活,啧啧,这可是你结义的大哥哪——”薛洋本是歪着头笑,眼神却忽然一凛,“方才会议里说到要协助重建江府,对付温若寒的方法,以及各家的任务分配。”

“所以你听话的重点在哪里?”金光瑶不紧不慢。

“魏无羡提到说,他在杀那怪物时突然鬼力大增,但是未思考出是为何。”

金光瑶也慢慢收了笑,抿唇不语,仅是停顿一刹,他便开口道:“那你这段时间便收敛着些。无论是你仿造的半块还是封在江家通行令里真正的半块阴虎符,全都给我收拾好别叫他人瞧见——你回去议事吧,不然他人会起疑。对了,”他忽然喊住薛洋,“会议散后你告诉悯善,今晚不必找时间钻空子通报我消息,在温家这件事情的处理上,绝对不要手软。能把事情做绝就做绝。我答应了泽芜君不搭理此事,不便出手。”

薛洋朝他摆摆手,转身前看了眼金光瑶未束紧的腰佩,轻蔑一笑:“哟,你还真打算安心养胎?端的倒是好一个夫人架子。”

金光瑶温和一笑:“轮不到你来说话。我自有打算。”

薛洋背朝他耸了耸肩,身影迅速隐没在渐沉夜色里,便再看不见。

金光瑶独自一人倚着寒室的门默立了会儿,原本觉刚醒时,还隐隐约约觉得有些饿,现在心头事压了一堆,什么都似乎是感觉不到了。他便只是静静站在门口,等会议散了蓝曦臣回来。

约莫只有一炷香工夫,蓝曦臣便回来了。

他见着寒室门口呆立的金光瑶,目光瞬而半是惊讶半是责怪,走上前牵着他的手转进了寒室,又把门反阖上,关切道:“怎么在门口吹风?不嫌冷?”

金光瑶坐上座位,只抿唇笑着摇头,却不说话。

蓝曦臣笑道:“我本是来喊阿瑶去吃饭的。但魏公子和忘机似乎有事,一结束就出去了,其余人也都三三两两散了,叔父心事多,也不想用晚膳,如此只有你我二人,便在寒室用罢。我已吩咐过厨房了,待会儿便送上来了。”

金光瑶静静听着,忽而道:“二哥在我面前不必笑了。我知晓事情紧急,又牵扯人命,不必强颜欢笑。”

蓝曦臣未料到他会这么说,倒也是微微一怔,而后仍旧是抿唇弯眼:“的确有许多事情。纵烦恼事多,但我见了阿瑶,便会觉得好受一些。”他拉过金光瑶的手细细抚摸,指节缠绕他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摩挲着,语气温存,“便当作是我的沉沦了。我希望阿瑶好好的,如此我也能心安,能对你笑。事情会过去的。”

金光瑶听到“沉沦”一词时微微缩了缩手,却又不敢把手抽走,只低头看着蓝曦臣的指节。沉默半晌,静默眉眼里漾开一丝旖旎的光,也跟着蓝曦臣挑起笑容,揉碎在案桌前烛光里,模糊开他鲜有的真心的温柔:“是了。只要是对着二哥,无论是遇到什么事情,我都是能笑的。毕竟是二哥。”

蓝曦臣倾身上前捏了捏他的眉心,金光瑶便轻声笑起来,再抬眸时眸色映在灯烛里,隐约有光晃动,潋滟开如同水面轻点,寒色被暖光尽熔,如旧时光惊鸿一瞥,惊艳眉心朱砂。

蓝曦臣再忍不住,低头去吻他。

金光瑶想微笑,却又莫名难过起来,他很久不曾真正难过,他一向冷心坚忍。但此刻蓝曦臣在吻他,唇间温柔铭刻在乍明乍灭烛光下,跃动的光华将一些刻意藏起的情愫映亮摊开。他忽而难过起来。他知无论这场博弈他生他死他赢他输,他都再难忘记蓝曦臣,蓝曦臣这一关他怕是再难度过。可是在将来某朝,他却必须与蓝曦臣生离或死别。他知他沦陷,再难放下。蓝曦臣亦如此。

于他,于蓝曦臣,都是不可。皆为错爱。

于是他便少有的真正难过了。

蓝曦臣亲够了,就把他揽在怀里温暖,一个吻落在金光瑶的额头。反倒是金光瑶,懵懵懂懂恍恍惚惚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垂下眼倒是难得安静缄默,半晌终于缓过神,便轻轻推开蓝曦臣,整了整衣襟坐正后开口:“有些饿了。最近我有些想吃海棠糕。”

“我让厨房临时去多添一道。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豆沙可以用来做。”蓝曦臣起身,却被金光瑶拉着袖子,不让他走,“阿瑶?”

金光瑶笑得极淡:“二哥陪我坐着就好。我忽然又不想吃了。”

蓝曦臣便笑了:“你最近倒是越发娇纵。”

金光瑶斜斜看去一眼,立马松手又坐正,仍是笑着:“那我便不娇——”

蓝曦臣摆手,重又坐下哄着金光瑶:“还是娇纵好,娇纵好。”

金光瑶扑哧笑出声,朝他摆手,本是想伏在桌上等晚膳,却侧目先把自家泽芜君看了个够。



TBC.



作者有话说:

阿瑶进入养胎模式。温家副本,留给羡羡和其他人好了……大过年的,大家先吃会儿糖吧_(:з」∠)_
潋滟的剧情我自己都要忘了(……)断更这么久我都有点担心还有没有人看了(;´༎ຶД༎ຶ`)

下次更新仍然遥遥无期。嗝。


由木_
2018.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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