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木_

「天地太远,当怜取眼前。」
目前墙头:剑三/咒回/猎人
虽然我挖坑不填,但我是条好咸鱼。

【曦瑶】《春衫酒醒》


*哇啊啊是给@双双不吃饭 的生贺
*是的我拖了两个多月我不如自裁
*但是最近我更新超级勤快的是不是!(x)
*姑娘说要BE哈哈哈哈哈哈
*不是我的锅而且它很平淡(;´༎ຶД༎ຶ`)
*可是人老了虐不动了就是这样,姑娘你的BE我虐不动,平平淡淡水一篇走人
*甩完文就跑_(:з」∠)_
 
 
 

《春衫酒醒》



01.

蓝曦臣把朔月收回鞘中,淡淡笑道:“邪祟既除,已无大碍。”

银白月华下的年轻人笑意浅浅,眉目如玉雕琢,淡雅与温和处变不惊。

那户闹鬼的人家自然是感谢不迭,抬眼看着满院子四角张开的结界,在心里不由得咂舌,修仙之人,需要背下来的东西真多,记忆力当真是好。



蓝曦臣见已经无事,便携萧带着门生作揖离开。

回去的路上,他问身边的蓝思追:“是不是惊蛰快来了?我好久没看日历。”

蓝思追道:“是了。照这么说起来,到暮春三月的时候,蓝家又要去采买一些春衫来迎春了。”

蓝曦臣轻笑一声:“嗯。群莺乱飞,暮春三月,风景的确是好。你有空可以组织学生们有空下山玩一趟透透气,也别一天到晚闷在屋子里死读书,蓝老先生若问起来,就说是我的意思,便责怪不下来了。”

蓝思追笑道:“嗯。好的。”



02.

蓝家弟子有个人尽皆知却不敢说的秘密。

宗主蓝曦臣,近来有些奇怪。



金光瑶身死观音庙后,蓝宗主闭关不出,任谁劝说,也说不动他走出寒室哪怕一步。这件事在修仙界不是个秘密。毋宁说,若蓝宗主神色行事还如往常一般,那才是不正常。
众所周知,二家宗主私交甚笃,如今事情闹得这样,难免让人觉得心寒。

一年后,蓝曦臣却自己推门而出,宣布出关,眉目恬淡,见不到金光瑶死后在他心里留下的一大片阴翳。

家宴上,众人见他笑容温和如初,不似是假意强颜欢笑,便觉大概是真的走出来了,心里自然是高兴,但听着蓝曦臣的言辞,却越听越蹊跷——他和金光瑶关系那么好,就算真的是走了出来,也不会一点都不会提到那人。哪怕是无心言辞,也总要磕磕绊绊提及一两句。

蓝曦臣言辞间,没有刻意避开什么,却的确,一字都不曾提到金光瑶。

魏无羡坐在蓝忘机身边,忽而道:“啊,我突然想起来,敛芳尊的魂魄……”

话音刚落,不仅蓝启仁和众门生都瞪过去,连一向淡然的蓝忘机也轻轻投以一瞥。

蓝曦臣喝了一口茶,而后搁下茶盏,笑道:“魏公子,蓝家家宴上,你怎么好端端的说起旁人来了?”

魏无羡心里一惊,有些惊愕地看向蓝曦臣,晌久才道:“……泽芜君,你是不是病了?”



03.

蓝曦臣记得金光瑶。

他对射日之征的往事了如指掌,但每每碰到与金光瑶有关的事情,记忆里在场的人物却会莫名其妙少了自己或者少了金光瑶。



“……温若寒?……我记得的,好像是金宗主杀的。”

“我第一次见到金宗主就是在射日之征。以前?……我不记得我见过他……火烧云深后,我携书奔走,后来事情安定下来,我便回姑苏。云梦?那时不曾去过。”

“观音庙么?我被他封了灵脉,最后大哥来了,把金宗主掐死了,大家一起合力封印了那口棺材……难道还有别的被我忽略的蹊跷之处?”

“结拜兄弟?……嗯是的,但只是可有可无,一时兴起罢了——毕竟结拜后不常往来,倒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魏公子还有问题吗?”

蓝曦臣手里捧着一卷书,有些无可奈何看着魏无羡:“你都问我好久问题了。”



魏无羡揉了揉太阳穴,做了个打住的姿势:“没有了。”



有金光瑶出现的情节,蓝曦臣必定是不在场,或者,几乎与蓝曦臣毫无关联。
他还记得金光瑶,但对他的印象寡淡,关于金光瑶的记忆全都被打乱了。

记忆偷梁换柱。

魏无羡最后还是忍不住问:“等等,我再问个问题,泽芜君,你觉得,金光瑶其人,如何?”

蓝曦臣道:“在人背后非议,非君子所为。”

“你只管说。人都死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我与他交情甚浅,不可妄作评论,”蓝曦臣道,“从一些传闻中可见其人八面玲珑,可叹心思太深,最后误算自己性命。”

魏无羡道:“……嗯。”



04.

蓝曦臣对金光瑶的评价客观得让人悸怕。就像是一个真正的陌路人。

我知道你。但我不了解你。旁敲侧击道听途说,了解的从来不是那个有血有肉的你,只是世人口口相传的那个你。你的十恶不赦在尘世间流传,我却不记得你其实那么好,你是当年眉心朱砂那一抹的惊艳。

魏无羡和蓝忘机说起来这件事情的时候,是在大晚上。
他蹲在树下拿树枝在树底下瞎画,一面画一面说,蓝湛,泽芜君怕是,真的病得不轻。

蓝忘机拉着他起来,道,夜里风大。

魏无羡拍拍手上的泥土,点点头站起来,跟着蓝忘机转进了静室。



05.

他依稀记得自己不怎么来金麟台。
要来也只是开清谈会的时候才来。

是寒冬。

每次在清谈会上,金光瑶与他打过招呼就转身去忙着接待其他人。

蓝曦臣正百无聊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想着这次清谈会又要水一次过去,金光瑶却忽然折身回来,绕到他身边,笑吟吟给他手里塞了一个手炉,偏头说:“二哥脸色看着好差,是不是病了?你先捂着这手炉,看看能不能暖和一些,待会儿清谈会结束了,你随我去喝点姜汤,这样好不好?”

他不记得他和金光瑶的关系这么好。

金光瑶以往一直都是招呼他坐下后,就转身走开。
他从来觉得清谈会就像鸡肋,但每年却都不得不去,每年都觉得了无生趣。

金光瑶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二哥,二哥?嗯?你有听我说么?”

蓝曦臣道:“……好。我知道了。”

金光瑶抿出一个笑,凑上他的耳边轻声道:“我把二哥面前的酒壶里的酒换成清茶了。二哥只管喝好啦,醉不了的。”

蓝曦臣道:“……嗯。”

金光瑶朝他又露出一个笑,这才起身去招呼其他人。
蓝曦臣抱着自己的手炉,觉得很茫然。

他这才反应回来,金光瑶好像已经死了。这只能是在梦里了。但他为何会梦到金光瑶。为何在梦里金光瑶和他的关系就这么好。

蓝曦臣叫住他,道:“金宗主。”

金光瑶有些讶然回身,偏头道:“二哥怎么突然对我这么生疏了呀?”

蓝曦臣愣了愣,他不知道他还能怎么称呼金光瑶。

所幸金光瑶不以为意,只当是蓝曦臣一时兴起,眉眼弯弯温和一笑,并不放在心上,又转过身忙着安排门生接客人去了。

他见金光瑶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仿佛什么东西忽然就要流失而走,抓不住挽留不下,他放下手炉立刻站起来要去追金光瑶。

金光瑶拢袖站在风口,侧过身鬓发细碎,软罗乌纱帽下黑白分明的眼眸全是灵动,听见脚步声略略转动眸光,看见是蓝曦臣就露出一个软和的笑意。而那笑容却慢慢模糊在风里,连着身影一同沉入天际压下的沉沉黑色里。

他最后只能听到金光瑶说:
“二哥呀。风大雪寒,穿的这么少走出来找我,你不冷的么。”

梦醒。

他这才感觉到自己背后都是冷汗,心狂跳不止。

 


寒室有个柜子,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

他从去年开始就一直锁着,里面放了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不清楚了。

他突然想开柜子,却怎么也找不到钥匙。

蓝曦臣这才想起来,从柜子上锁的那一刹开始,钥匙就似乎已经被他扔掉了。为了防止自己突发奇想一时冲动要撬锁,他还特地贴满了符咒,不让它轻易可以被撬开。

锁了什么。他不知道。但既然是被锁起来的,那就是不想触碰的东西了。

不看也罢。



06.

金光瑶死后,偌大金麟台就全靠一个金凌。
金凌努力了很久,兰陵的局势才安定了下来,一安定就吩咐人分发请帖,要召集各个家族的宗主赴兰陵参加清谈会,试图重振旗鼓,回到金光瑶当年掌权时的盛况。

蓝思追递给蓝曦臣请帖,蓝曦臣看了一眼,说,嗯好,到了日子你记得提醒我一声。

蓝景仪在后面调皮道,宗主,以往您不都自己推日子的嘛,您可喜欢见敛芳……

蓝思追难得蹙眉,转身回头小声道,景仪,别瞎说。

蓝景仪自知一不当心说漏了嘴,赶快拉着蓝思追溜了。

蓝曦臣捏着那张请帖,眼睫微垂,慢慢摩挲请帖封面的金星雪浪微微凹陷下去的细碎纹路,摸到了封口处的火漆印,又反反复复摩挲了几遍,似乎想探寻点什么东西出来。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他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却仍然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



07.

沐浴的时候,才发现左肩膀上有一道伤。
颜色比肩头其余的皮肤颜色要浅很多。
看得出来,应该是很重的一道伤。

他却记不起来,这道伤痕是怎么回事。

照理来说,应该是极其深刻的一道伤,他不应该不记得的。



08.

某次夜猎结束,要找客栈歇脚,蓝曦臣坐在二楼的窗口,斜斜倚着窗檐看风景。

他看见客栈下走过一个年轻女子,一身金衫,袖口衣角拿白色的丝线捻出几簇盛放的牡丹。
那女子怀抱紫色杜若,衣袂飘扬,穿街而过。
路过客栈,似乎是察觉到蓝曦臣的目光,便微微顿步,看见蓝曦臣若有所思的目光,不由脸颊微红,朝他粲然一笑。

蓝曦臣忽而一愣。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攫住他的心口,似有似无缠绕他多时的疑惑似乎终于露出了蛛丝马迹,他立刻走下楼要去找那女子,不料走到街口,却早已找不到她。

他拉住一个过路人,问:“请问,刚刚您有看见一个女子穿金衣服怀抱紫色杜若穿街而过吗?”

路人道:“没有。女子穿金衣,太过于招摇了罢?”

蓝曦臣道:“……好的……多谢。”

他折身回去,却正听到有人喊他:
“二哥。”

声音轻若游丝,转瞬即逝,如烟雾般即刻消失。
但蓝曦臣真正是听见了。

可是谁会喊他二哥?蓝忘机向来只喊他兄长。
他忽然想起了金光瑶。
仿佛……只有金光瑶了?

他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会是谁。

但他还是下意识回身而看,背后一片熙攘人群,里面没有任何一张熟悉的面容。



09.

暮春姗姗来迟,天气渐暖,和煦温柔。
掐着日子算差不多了,蓝家便派人去采买新的校服。蓝曦臣去年的春衫因为闭关的原因,所以并没有做,今年可不能落下。

宗主的衣服一向是让规定的绣娘定制的,还需要蓝宗主亲自跑一趟才可。绣娘年纪已经大了,见了蓝曦臣,得眯着眼睛看半天才辨别得出对方的眉目。

她看清了人,便笑道:“啊,是蓝宗主呀,老朽眼睛不中用了,差点认不出了。蓝宗主,还是与往年做一样的春衫吗?”

蓝曦臣道:“嗯。”

“花纹仍旧是绣到里侧贴心口那里?哎,绣牡丹是个细致活儿啊,眼睛不行了,不然哪,还能做的更漂亮……”

“嗯……嗯?”蓝曦臣有些疑惑,“您说什么?牡丹花纹?”

“可不是,从哪一年开始的,容老朽想想,”绣娘掰着手指算了一下年月,便重新拿起银针细线,“人老了,记忆差了——那时候我眼睛还算好的,蓝宗主和另一个年轻的金衣公子过来说要定春衫,您定了一件,那金衣公子也定了一件春衫。好像他和您关系很好,还互相在衣服上绣家纹表示你们关系好呢,有说有笑的,老朽还记着呢,是个和蓝宗主一样标致好看的年轻公子呀。蓝宗主哪,真是贵人多忘事。”

蓝曦臣低低一笑,说了一声抱歉我好像真的不大记得了,又叮嘱了一些衣服纹路的细节问题,然后就急急出门回云深的寒室。



那个贴满了符咒的箱子。

金光瑶。



10.

蓝宗主又闭关了。
蓝家弟子议论纷纷,不知道自家宗主到底又出了什么状况。定春衫之前人还好好的,回来时行色匆匆扎进寒室,便又再也不出来。

绣娘的春衫绣好了,送到云深不知处,蓝曦臣又把它退了回去,说麻烦您,把袖口也绣上牡丹,越多越好,越密越好,要盛放的,至于牡丹的图案,一定要是金星雪浪,拜托您了。



11.

蓝思追有些事情不敢和别人说。

关于自家宗主,关于蓝曦臣,他所知道的一些事情,他亲眼所见一直放在心底不敢和别人提起的——他第一次看见蓝曦臣那么崩溃。哪怕是经历了观音庙事情,蓝曦臣也不过是脸色白一些,神思恍惚些罢了。
但那个时候的蓝曦臣,只有两字崩溃可以形容。

蓝曦臣亲自撕下了那些他曾亲自仔仔细细贴上的符咒,又喊人来撬开柜子的锁,再把所有人都遣退出寒室,自己独自一个人打开柜子。

接下来整整三天,蓝曦臣都没有出寒室。蓝启仁有些不安,觉得多半是出大问题了,于是让蓝思追去看一看。

寒室的门没有上锁,很容易就推开了。那时是傍晚,余晖慢慢落进屋子。到底还只是暮春,天气还不够暖和,一到傍晚,气温就降下来,微微的冷,带着冬日摧枯拉朽还未来得及撤退的余寒,吹着便有些刺骨的凉。

蓝思追在门口匆匆看一眼,座位上没有坐着蓝曦臣。蓝曦臣坐在地上。


他靠着柜子,双手拢着膝盖,整个人沉在柜子的阴影里,眼睫垂下,沉默地看着地上的砖,就算是听见有人推门而进,也没有投来任何多余的一瞥。
他看着脚下的砖瓦,悲哀却专注。
很轻很轻地,他始终只喃喃重复着两个字。

阿瑶。

蓝思追心里一凉,他知道蓝曦臣全记起来了。

蓝思追见他这般无动无衷,终于看不下去,走上前想扶他起来,低低道:“宗主。地上凉,您先起来吧。”

蓝曦臣置若罔闻,不肯起来,只是继续坐在地上,轻声重复说——

阿瑶。



12.

蓝曦臣穿着新送来的春衫出了寒室,脸色白得可怕,连最浅的笑都消弭在唇角。
他破天荒喝酒了。

他说,喝完这盏酒,就该清醒了。

好奇怪,世人喝酒为了醉。蓝曦臣第一次喝酒,是为了清醒。他疼的这么清醒,也要感谢这杯酒让他彻底醒了。

酒后真言,此话倒有几分道理。他真的是该醒了。于一场自欺的梦醒来后,他终于看清自己心里的伤疤,却也终于彻底被困在这真实的天地间——金光瑶已经彻底回不来的此间天地。

春衫换新,沽酒而醒。

他第一次喝天子笑,才知道酒这种东西,入了喉有多么辛辣,他被呛得喉咙疼,掩着袖子一直咳嗽,呛着呛着眼睛就红了。

春衫袖口是用金星雪浪勾勒而出的满目锦绣繁华。



13.

某年夜猎,他见金光瑶快要被一只凶尸抓伤,想都没想就迎上前去推开了金光瑶,代价是自己的左肩被利爪划开了一道大口子,血肉模糊。
后来药师在给他上药的时候,金光瑶在一边看着他肩上触目惊心的伤疤,急得眼睛都要红了,说,万一有毒怎么办啊,二哥你吓死我了。

后来那年六月金光瑶策马来访姑苏。
二人去街上漫步时,一不留神就走到了城郊外,金光瑶见身边有几簇杜若花开的很好看,就稍微采了一些。
蓝曦臣转身回眸时,就见金光瑶一身金星雪浪袍,怀抱一簇淡紫杜若向他浅笑走来。

第二年开春,金光瑶听说姑苏的绣娘绣的衣服花纹好看,苏绣衣服他没穿过,就兴致勃勃拉着他去定春衫。
金光瑶对绣娘说,大娘,我的金色底子的那件,您帮我绣一些云纹好不好。
绣娘问,可是衣袖边已经打算拿白丝线绣牡丹了,怎么能添云纹呢,繁琐了呀。
金光瑶笑道,那您就在里侧帮我绣,绣在心口那块地方,可不可以呀。
蓝曦臣道,于我亦是,春衫衣边的花纹仍旧绣云纹,里侧劳烦大娘帮我绣一朵金星雪浪,好么。



13.

蓝思追后来回忆了一下,那个柜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说来倒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

两件叠的整整齐齐的旧春衫。
最上面放着几簇早已枯死的杜若。



FIN.



作者有话说:

这次作者没话说。
请留柚一命谢谢。
写潋滟的糖去了。

由木_
2017.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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