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木_

「天地太远,当怜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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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挖坑不填,但我是条好咸鱼。

【曦瑶】《潋滟惊鸿》

前文: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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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聂怀桑站在一边,沉默地看着聂明玦在他面前重新被封印,只眼睛一闭的功夫,眼前棺材就已经被魏无羡利索地重新贴上了符条,只剩棺材里侧被残余的鬼气催动着僵硬躯体的尸体还在断断续续锲而不舍地撞着棺材的内里木板。

 

一声一声的无用挣扎和喑哑的嘶吼,终于在夜色中一点一点冷却,最终归结于骇人的平静。聂怀桑不知为何,眼中忽而又慢慢蓄起了眼泪,就差再在那口棺材前磕头送行,而他却终然没有屈膝,只是捏着扇子,把眼中泪意悉数收回,徒留一双哀眼怔怔地看着黄土重又埋棺。

 

金光瑶和蓝曦臣如今终于闹翻,真情如履薄冰,好物果真不坚牢,可他却好似没有得获得多少快意,笑不见增,恨不见减,怅然若失,如此而已。

 

魏无羡办完事情,从棺材板上跳下来,拍拍手上的泥土,见身边的人已经开始着手重新掩埋棺材,放下心来刚想转身往马车里走,起身时猛地感到一阵晕眩,差点没被棺材板给绊一跤摔倒。

 

聂怀桑赶紧走上去扶他:“……魏公子!”

 

魏无羡朝他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就是有点晕,回去让温情开剂药。”

 

聂怀桑松开他,摸了摸鼻子:“哦。”

 

 

  

等处理完全部事情,天都已经亮了大半。聂怀桑进宫奉还兵符交代始末,蓝忘机拢袖站在一旁,末了把聂怀桑一番关于蓝曦臣对于此事一概不知的言论照原话重复了一遍。

金光善把人留到了上朝时分,朝臣议论纷纷,有极力维护者,亦不缺落井下石者。金子轩对此事存疑,认为金光瑶不至于把事情做到如此地步,却有不少朝臣与他意见相悖,朝堂上一度闹得厉害。蓝忘机始终拢袖站在一侧,从头至尾几乎不曾说过一字,只静静听着。

 

最终,金光善问:“含光君,你有何看法?又要如何将功抵过?”

 

“回禀君上,”蓝忘机沉静抬眸,“家兄不知此事,却无意纵容敛芳尊酿成大祸——因而臣恳请君上将蓝家职务削弱,敛芳尊一事,蓝家必定会倾力将其捉拿回京城。”

 

金光善听罢,思索半晌,便抚掌笑道:“好。且等诸位爱卿将我这不孝子捉拿回来,审讯一番再做定夺。蓝家礼部祭祀之务暂去,看后续事端,再看是否定罪。”

 

一人上前道:“蓝府发生如此大事,君上竟不予定罪么?!”

 

金光善一手撑着头:“既肯自降等级,又有多人证明家主确然不知此等大逆不道之事,那便等捉到了人再看看,是否真能将功抵过,不急于一时。”

 

蓝忘机沉默下跪行礼,算是谢过。

 

 

 

另一头的行舟上,金光瑶看着薛洋手里的阴虎符,皱眉道:“江家通行令呢?怎么就剩一个薛家的通行令了?”

 

薛洋道:“我复制的加上夷陵老祖封在江家通行令里面的这半块……我把自己复制的一拆二,半块半块拼凑,正好凑个整的,便一起封了。虽然比不过最完整的阴虎符威力,却能达到七八成。”

 

金光瑶点头:“也好。”

 

薛洋笑道:“如今京城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首当其冲是蓝家,我和苏涉也跟着跑了,薛家和苏家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金光瑶看着江河上清晨雾茫茫的一片,一只信鸽不知何时立上了船头,咕咕叫着,撕开沉寂的一道窄小口子。

 

金光瑶眯起眼睛望了望远方:“快要到下一个渡口了么?”

 

“还不到,还很远,殿下。”苏涉走到他身边,“可需要来杯茶?”

 

金光瑶摆手:“不必。”

 

“如今陆路关卡森严,恐怕会被发现,”薛洋抱着后脑勺往船板上一躺,“不然才不走这么慢的水路。”

 

金光瑶仍旧是不怎么说话,薛洋笑嘻嘻重新翻身坐起来到他旁边,半真半假调笑道:“要是泽芜君要来杀你,你说他会不会真的杀了你?”

 

金光瑶道:“他和我说过。他不会给我第二次逃跑机会了,约莫他会有杀我的心。”

 

“哎可别这么说,有一就有二,放了一次还能放第二次呢,”薛洋仍旧挂着玩世不恭的表情,“只是如此实在是太可惜了。我见你眼中似还有留恋,想必他也是。”他拉起金光瑶就往船舱里面走,“走走走,苏涉,你磨墨摊纸,让金光瑶写封绝交书信让信鸽带走,就算是休书了。也好断了他这份念想。”

 

苏涉一愣,还以为薛洋是在开玩笑,便琢磨着看向金光瑶。金光瑶听罢却淡淡一笑,拿余光瞥了一眼薛洋,并不反驳,下巴抬了抬,苏涉便去翻纸找墨了。

 

“我也并不觉得这个东西多重要,闹成这样,是个人都知道你俩伉俪情深不成了。但既然你决定去瀛洲,就干脆把这些东西斩断。”薛洋把他往船舱的方向推,“我知道我自己放不下晓星尘,我便提前把冰棺运到瀛洲了——你既然不能让泽芜君跟着你祸害天下,既然如此,还是断得干净些比较好。”

 

“几天不见,大道理倒是一套一套。”金光瑶打帘进舱,“我倒不否认蓝曦臣确然值得托付,然而终究不是同道人,便成错付。”

 

“你难过吗?”薛洋在帘外坐下望风。

 

金光瑶思索一番:“……兴许有些。”

 

“后悔吗?”

 

“并不。”金光瑶这一次倒是答得很快。

 

薛洋从袖子里摸出一颗糖,随意去了糖纸便抿起来:“那就好。”

 

 

 

蓝忘机离宫时被一人拦下了。

 

江厌离。

 

他对这位女子很有印象。当年魏无羡和江晚吟闹天闹地不想让她嫁给金子轩,没能如愿,最后还是让金子轩抱得美人归了。江厌离和金子轩大婚上,她还有些青涩不敢见人,如今虽然仍旧温柔腼腆,却褪去了青涩,面对并不太熟的人已经能够落落大方了。

 

金子轩被封太子,那江厌离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蓝忘机阶级比她低,在宫内不得僭越规矩,便行礼道:“殿下。”

 

江厌离颔首,见四下无人,便问:“子轩还在永安宫内和父皇争论么?”

 

蓝忘机道:“并无争论,只的确还在商讨。”

 

江厌离头疼地摸了摸额头:“……子轩一直与我说起过敛芳尊,虽是同父异母,他却很看得起敛芳尊的才华——我一向以为他是不坏的。”

 

蓝忘机不再说话,却听得江厌离又道:“……含光君,我还想再问你一个问题……是我的私心了。”

 

蓝忘机道:“请说。”

 

“阿羡他……”江厌离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问,最终还是蹙眉问了出来,“他虽说……虽说近来不累,可事实,的确是这样么?”

 

蓝忘机颔首:“他既已如此说,在下便不应多做妄谈。”

 

“我希望你和我说真话。”江厌离垂目,“我见他气色真的不好,我很担心他。可他不愿和我说实话,怕我担心。”

 

蓝忘机道:“殿下应亲自问他。”

 

“最坏的结果是如何呢?”江厌离微微蹙眉,“会死吗?”

 

蓝忘机向她行了一礼,寓意无可奉告,深深鞠躬始终无言,之后转身告辞。

 

江厌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像是从他的沉默无言里反应回来那深深的鞠躬里到底传达了什么,忽然心慌意乱地用手捂住了脸,她想起躺在偏房里亲弟弟江澄冰冷的身体,以及魏无羡如纸的面色,江家的变故着实触目惊心,她失去了父母和亲弟弟,只剩下一个魏无羡了。被双手覆住的双眸眼眶温热,眼泪顺着指缝溢出来。

 

不知多久,一只手温柔拉过她微微颤抖的手臂。金子轩刚下朝,轻轻为她揩了揩微红的眼角:“怎么了?你怎么在哭?”

 

江厌离摇头,忍泪微笑道:“子轩,找一天空,我要回一趟娘家,我必须回,我要和阿羡说一些事情。”

 

金子轩不多过问,只是大庭广众之下让人看见江厌离哭红眼眶实在不妥,点点头便拉着她离开:“要带阿凌吗?”

 

“带他去见见他舅舅也好。”江厌离声音仍旧有些哽咽,“子轩,我一共两个弟弟。我已经失去了一个,我不想再失去另一个了。”

 

金子轩道:“嗯,依你。”

 

他实在理解江厌离。他先是失去了金子勋这一个哥哥,现在又即将失去金光瑶这唯一剩下的一个弟弟。他原本还等着阿凌满周岁学说话,能软软糯糯喊金光瑶一声小叔叔,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孩子有多好。

 

 

 

蓝曦臣暂去宗主之位,蓝忘机暂代宗主。蓝家削权。蓝府如今戒备森严——不仅是蓝府,连姑苏云深不知处本家围墙外都围了一圈兵士,日夜换班,结界加厚三层,当真是连一只蛾子都飞不进。

 

蓝思追知晓了这个消息,和蓝景仪抱着一堆文书一同走去静室:“也好。反正宗……泽芜君要闭关呢。只是含光君要累了,他本是不怎么理这些俗事的。”

 

蓝景仪也跟着附和:“对,还好以前含光君是处理过一些宗务的,还得感谢夫——”他自觉话头不对,立刻捂住了嘴,左顾右盼发现周围没人,这才松手,长叹一口气,凑到蓝思追身边小声说,“还好夫人让他做过一些……其实我挺喜欢夫人的……真的挺喜欢的……我一开始觉得我们宗主这么好,就应该娶回这么好的人。”

 

不远处传来几声交谈声,蓝思追赶忙捂住蓝景仪的嘴:“别说了。被人听见我们也得去关黑屋,景仪,你当着我说这番话还好,当着别人面,半个字也不要说。”

 

蓝景仪揉了揉鼻子,有些郁闷地点点头,低声道:“我只是不明白……我觉得不应该这样的,他们这么好……所有人都觉得他们这么好。”

 

蓝思追也道:“我也不明白。”

 

蓝景仪道:“不该这样的。”

 

“别说了。”目光中渐渐露出静室飞檐一角,蓝思追放慢了步子,小声提醒道,“别说了。”

 

  

 

金光瑶名姓如今已成蓝府禁忌,敛芳尊名号也在京都闹得满城风雨。蓝曦臣闭关,蓝忘机处理宗务,金光瑶本人正坐在船舫里掩人耳目东渡瀛洲。

 

 

 

魏无羡回江府一觉便睡到晌午,醒来坐到桌边,又是被温情一顿奚落。他本想打个哈哈就混过去,见温情身后跟着温宁,温宁身后又跟着一袭黑袍面色冷淡的宋子琛,宋子琛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年岁尚小的女孩子,见这大阵仗,便没有反驳温情。那年轻的女孩子拄着一根竹杖,长着极好一副皮囊,只可惜眼睛没有瞳孔,恐怕生前是个瞎子——她与宋子琛一样,是一具凶尸,早就死透了。

 

温情把完脉,神色凝重:“一月内若找不出救江宗主的方法,就放弃吧。不然你也得去陪葬。魏无羡,这句话我只说一遍,我不逼你。你想救他,你考虑他,可你只关心死者,你不想想生者如何?你不失去你就永远不会后悔。”

 

魏无羡一愣:“……什么?”

 

温情移开搭脉的那只手:“你阿姐,你的小外甥,还有陪你那么久的含光君,你若有三长两短,你考虑过他们没有?你自私也好歹有个限度。这话我不愿说第二遍了……一月内若找不出方法,你便死了这条心,把他好生葬了罢。该结束了。”

 

魏无羡掀了掀唇,朝她不解地摇摇头。

 

“你现在住手还有救能活个好些年。你若损耗过头,我再如何妙手回春也是徒劳,你离那一步不远了。”温情转身去收拾药箱打算离开,“放血施咒保他躯体不腐烂就罢,还得尝试各类书卷秘术,还不够,别家闲事你还要管,要把事情钻研透——命是自己的,你想清楚了看着办。”

 

魏无羡见她走了,慢慢回过神来,看着一屋子的人,略有不安地清了清嗓子,看向温宁:“……阿宁你带人回来了。宋道长好……身后这位是?……”

 

那年轻姑娘成了凶尸,自然没了意识,只是她似乎本能便信赖宋子琛,便十分顺从地跟着来了。

 

宋子琛言简意赅:“阿箐。从义城带回。”

 

“阿箐姑娘,”魏无羡仔细端详一番,惋惜地摇摇头,“真是可惜,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

 

“魏公子找我何事?”宋子琛言简意赅。

 

魏无羡一听,立刻正色道:“常温二家的事情,我想知道你所知道的细节,尤其是温家。”

 

宋子琛皱眉:“我被你救活后,四下打听星尘下落,被温家人围追堵截,寡不敌众,醒来是因为泽芜君与敛芳尊闯常家密室,替我拔除锁颅钉。我只知这么多。”

 

魏无羡蹙眉:“……道长身殒的当晚,那时我还尚在隐安山修行,半夜晓道长背着血淋淋的你求我救你,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他闭口怎么都不肯说,见我答应救你,说要去了结一桩心事,便飘然而去……宋道长可知,那是什么事?”

 

宋子琛垂眸:“……我知道。”

 

魏无羡道:“能否与我说。”

 

当年晓星尘和宋子琛都不愿透露这件事,这么多年过去,却终于愿意松一下口,宋子琛略一思索道:“杀我之人,是星尘。”

 

魏无羡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整个人一愣,却听得宋子琛继续道:“他是受人蛊惑。我当时被撒尸毒粉,口不能言,又是凶尸状态,星尘以为我是凶尸。”

 

“……何人?”魏无羡似觉不可思议非常,有人能偷袭到宋子琛,手段和心机都是不容小觑。

 

宋子琛又是缄默半晌:“薛洋。”

 

魏无羡听到此,彻底愣住。

 

他记得薛洋与金光瑶关系非常好。魏无羡虽与薛洋并不熟悉,寥寥数语便听得出他骨子里的市井无赖意味,却觉得他说话倒是少见的坦然,说好就是好说坏便是坏,能靠打架绝不啰嗦。和金光瑶性格格格不入天差地别,几句话下来也不觉得多差,只是觉得不可深交不能多言,可从未把他往这方面去想。

 

魏无羡道:“此话属实?”

 

宋子琛道:“前段日子我在义城,终于找回了阿箐姑娘的尸体。”

 

魏无羡点头:“是。”

 

宋子琛沉静道:“共情。”

 

魏无羡愣了愣,指了指自己:“……我?……”

 

宋子琛道:“我对常温二家的事情并不了解,或许共情能找到线索。我只能帮到这里。”

 

魏无羡想了想,这话颇有几分道理,便慢慢点头:“……好,多谢道长。只是我最近身体不好,得调养一阵子才行。”

 

宋子琛点头,转身带着阿箐离开去客房了。魏无羡仍然有些恍恍惚惚。当年他受出自同一师门的晓星尘委托救人,却竟因晓宋二人的缄默不肯提起而错过这背后的血腥那么多年。兜兜转转,这背后的人竟然还算是如今的半个熟人,当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金光瑶收笔,等纸上墨迹干透了,就慢慢把薄纸对折,小心翼翼塞进信封里。帘外船头信鸽咕咕叫着,似乎想扑腾翅膀绑着它远走高飞。金光瑶思来想去,却并不打算传尺素,他把那封信塞进了衣袖里,信步走出船舱,迎面吹来冷风,他觉得脸颊微微有些刺痛感。

 

薛洋盘腿坐在船头看雾色。苏涉坐在船尾看船后撩拨起的圈圈涟漪。

 

金光瑶坐到薛洋身边,把信封拿出来,翻来覆去盯着那上面“泽芜君亲启”五字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指尖摩挲字样好几回,这才慢慢把它收回去,轻声道:“等到了瀛洲再寄。我怕它带着信飞出去会暴露踪迹。”

 

薛洋不置可否,仍然盯着前方。他的目光穿透薄雾,视野穿过这一层不厚重却缺乏朦胧的阻碍,仍旧只是看到苍茫茫的水色,没有靠岸的地方。一叶小舟在雾色里行进,船头破水声都细腻入耳,还有入秋时渐凉渐沉的风声,几段堪堪擦过耳畔。金光瑶见他望得出神,便也往前看,烟波之上雾色缥缈,他静静坐看许久,愁绪便悄无声息融进去。

 

 

 

蓝曦臣听见敲门声,起身去开门。

 

蓝景仪换掉放在门前的午膳,放上厨房新做的晚膳,抬起眼担心道:“……宗主,您真的不吃吗?”

 

蓝曦臣垂眸,缓缓摇头,并不说话。

 

蓝景仪见四下无人,小声道:“……蓝家被削权,含光君在代理宗务。这里和姑苏本家,外面都被官兵围了水泄不通,什么人进出都要被查。”

 

蓝曦臣静静道:“辛苦你们了。”

 

蓝景仪重新问:“宗主,你真的不吃吗?”

 

蓝曦臣摇头:“不必了。”

 

“……喝点汤吧。”蓝景仪抢着话头,语气也有些着急了,脸上是担忧的表情,“含光君虽然不说,但是他见您这样……也担心。大家都怕您会有好歹……蓝老先生不见了踪影,您就算闭关,也、也不要让我们——”

 

蓝曦臣会意,从他手里接过装着晚膳的托盘,点头算是谢过,便转身阖门。他端着盘子坐到桌前,寒室昏暗,他便慢慢点了一盏烛火。他看着那盏灯,恍然想起金光瑶曾枕着手臂侧头看他的情景,彼时金光瑶的面容映在浮动缥缈的烛火下,沉默着微笑着,静静地温柔地,看他,只是看他。

 

他如今看着桌子一侧空掉的椅子,缓缓搅动着汤匙,汤底翻腾起几粒熟透的枸杞子,浮在汤上,又慢慢沉下去。这幽微烛光,浸到入秋的黄昏里,点亮这寒室的失落一隅,却捂不热冷透的心与眉眼。无人和他共看。他心口闷得厉害,烛光摇摇曳曳,催人心事晃动二三。纵然闭关,蓝曦臣依旧清晰且悲哀地意识到,他仍然爱他。

 

 

 

TBC.

 

 

 

作者有话说:

    

薛洋翻车CD读条中……

……蓝大真的惨……

潋滟好像要成为真·月更了,我下章争取快点写出来。

  

由木_

2018.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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