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木_

「天地太远,当怜取眼前。」
目前墙头:剑三/咒回/猎人
虽然我挖坑不填,但我是条好咸鱼。

【曦瑶】《潋滟惊鸿》

前文: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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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聂怀桑走后,金光瑶偷了个空又溜去了薛府问薛洋要了块假的阴虎符来蒙混过关。

薛洋好不容易炼成功了半块,之前的失败品自然有不少,翻箱倒柜折腾了半天,挑三拣四最后终于找了块模样端正的给了金光瑶,顺便嘲笑一番:“怎么了?你是担心你的好二哥会怀疑?”

金光瑶掂了掂手里的阴虎符,微笑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薛洋坐到桌子上伸了个懒腰:“是吗,那我觉得你对蓝曦臣的思想工作做得很差劲啊哈哈。我记得你很擅长诛心——”

“闭嘴,成美。”金光瑶凉凉瞥过去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打算走人。

走到房门口又忽然想起了件事情,转步子走了回来,问:“让我看看你藏着掖着半天不肯给人看的冰棺怎么样?”

薛洋很干脆:“你想的美。”

金光瑶挑起一抹笑:“早晚都要知道的。唷,堂堂薛大公子居然稀罕一具尸体,说出去笑死人了。”

薛洋跳下桌子恨不得把金光瑶踢出门:“你快走走走走走,走晚了蓝曦臣就要出门去找他的宝贝夫人了!!!”

金光瑶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局,宽慰非常,遂欣欣然走了。



夜晚月色冷然。

蓝曦臣正在寒室练琴。

霜降后,深秋桂花满庭芳香。

厨房熬了一大碗的冰糖红枣银耳汤,甜丝丝的冰糖味好远就闻得到。

金光瑶谢过厨房,拿青花描边的白瓷托盘端着两碗汤去寒室,走过回廊看见廊边满树桂花,密密匝匝开了一路,扑面而来的清甜也萦绕了一路。
心里一时觉得高兴,就喊人来采了几枝,一些撒在汤上,一些备用。

离寒室还有三步路,隔门就听得清朗琴音。

姑苏蓝家历来通礼数,琴棋书画水平皆为上上等。实在是赏心悦目。

绕过寒室屏风,金光瑶把两碗红枣银耳汤从托盘里摆出来,恰好蓝曦臣一曲终,收弦提腕,从椅上拢袖站起。

金光瑶转身笑道:“怎么不弹了呀?二哥闻到汤的甜味连琴都没心思练啦?”

蓝曦臣闷笑两声,走到他身边,打量了几眼,颇为赞许:“点缀了桂花。很好看。”

“桂花开了,天也凉了。”金光瑶拉着蓝曦臣坐到桌边,用汤匙把汤搅了搅,试了试碗壁的温度,觉得温得差不多了,才推给蓝曦臣,“在寒室待着不觉得冷,出了寒室记得要披衣服,一冷一热容易得病。”

蓝曦臣道:“是如此。桂花既然开了,那又要准备让厨房做桂花糕了——阿瑶喜欢吃吗?”

金光瑶舀了一颗去了核的红枣就汤咽下,点头道:“嗯。”

蓝曦臣若有所思:“进蒸笼前还得浇一层藕粉糊,出了笼就晶莹得好看。”

金光瑶笑:“是这样,便该是这样的了。”

蓝曦臣见金光瑶喝了两口又不喝了,有点好奇:“胃口不好?怎么吃不下东西?”

金光瑶歪了歪头,似乎有些奇怪,道:“并不啊。只是来寒室前就在书房挑话本子,每本都看了前两章,一边吃糯米糍一边看,回过神来就已经饱得不能再饱了。”

蓝曦臣扶额:“你这爱看话本子的心性该略略收敛一下——虽说爱看书的确是好事情。天要寒了,你之前不就是嫌一个人冷清么,倒不如陪我一同。”

金光瑶从容自袖中捞出一本《春山恨》,半撑着额头推到桌角边,笑吟吟:“恭敬不如从命。”

蓝曦臣:“……”

“对了,聂府我也得去的呀,”金光瑶叼着汤匙,“阴虎符这不是在我这么。我得给大哥呀。”

“你身上伤还未好全。”蓝曦臣道。

“大哥若是要打我,全靠二哥了。”金光瑶笑道,“啊哟,好困好困,要睡了要睡了,明个一早上要去聂府赴死呢。”

蓝曦臣别过头去笑了两声,本意是想招手让金光瑶先去躺会儿休息,没想到扯到了他的发带,无心一抽,一条淡金绸带滑落在他手里,青丝似水散下,身前金光瑶察觉,手挽半发,盈盈然转过身笑问:“二哥怎么这么大意的呀?”

他见蓝曦臣只是怔怔盯着那条淡金发带,抬眸的瞬间眼眸里盛着的深深慕意竟未来得及收走。

金光瑶浅笑从他手里拿走了发带,在发尾处草草绑了绑,然后就把两碗银耳汤收回托盘里,道,我先去厨房还了,天太晚了,桂花糕估计今天吃不成了,我和厨房说一声,当明天的早点可好。

也不等蓝曦臣回应就推门而出。

秋天夜间凛凛,月色凉凉,照在墙上的孑然身影形单影只。

金光瑶叮嘱厨房要蒸桂花糕后慢慢踱回寒室。

寒风瑟瑟。
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灯下蓝曦臣看自己的眼神。
他对人心拿捏得准,他自知那是多么深情的眼神。

他却担负不起这份感情。

太沉太重。这种感情。他担负不起。

蓝曦臣于他,自幼至此,百般体贴,千般呵护,此情已非“报恩“二字可弥补。

他一向活得清醒,也痛的清醒。

蓝曦臣一路顺风顺水过来,年少时名满天下,长成后接任宗主,不费多大的力气就名列三尊之位,一路簇拥,也不曾有失意与落魄。
与他不同。
他一步步往上爬。
他见过宫墙内太多的杀戮。
染血的石阶旦日被清扫得干干净净。
昨夜宫灯染血,第二天沿着血迹可以拿朱笔描出一朵血色牡丹。

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他希望蓝曦臣的未来没有金光瑶。
这是由衷的希望。

假意温存从来只是粉饰太平,他从不介意让蓝曦臣觉得欣喜,一场假的欢喜那就假,只要最后收场的好,那也就无所谓了。
但千算万算,却忘了算自己。

他自认为冥顽不灵,却忘记这骨肉到底还是凡俗骨肉,再如何也难逃人之常情,这般的爱护。

还有五步左右就要走到寒室了。

金光瑶靠着墙慢慢坐下去,月色下影深深。

竹林影簌簌,泉空响伶仃。

光影映在廊间,看了半晌,觉得那是自己,也不是自己。

他从脖颈处顺着红线捞出孟诗的翡翠观音,轻声叹气道:
“我似乎,有些喜欢他了。这可怎么办呢。这样下去,他早晚会被我害死的。”

自言自语也说不出个究竟,在回廊上维持同一个动作好久,坐得腿都麻了,于是站起来走进寒室。

蓝曦臣在灯光下看一卷琴谱,见他来了,就招手浅笑着示意他走近,把琴谱推给他:“阿瑶看看这卷谱还有哪些不足?”

金光瑶讶然:“我的琴是二哥教的呢,二哥不问自己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蓝曦臣只是看着他笑,碰到了金光瑶的手背,又道:“手好凉,阿瑶冷不冷?”

金光瑶摇头笑:“很暖和的嘛,只是热意还没传到手上呢。困了困了,我带本话本子歪床上去了。”

蓝曦臣笑着点了点他的眉心,却还是惯着他,把话本子塞给金光瑶:“仔细别伤了眼睛。”

金光瑶点头,笑着拿着话本子转身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的就要去聂府,金光瑶向来怕聂明玦,有些坐立难安。

蓝曦臣见桂花糕蒸的好看,就吩咐装一些放在马车上当小零食吃。
见金光瑶抿完一碗粥就无心吃东西了,直接索性带人就走。

聂怀桑也是一大早就死命摇着扇子在府门口东张西望,见蓝府马车来了,就顾不得面子立马迎了上去,踌躇了半天才没扑上去,而是一收扇子,规规矩矩道:“二哥,三哥,你们来啦!”

“三哥来救怀桑了。”金光瑶抿唇一笑,“二哥是来救三哥的。”


蓝曦臣笑道:“大哥是在校练场么?”

聂怀桑摇头:“不是,听说你们要来,今天就不练了,在待客厅。我领你们走。”

聂明玦手里正掂着一把刀琢磨重量和韧性,听见脚步声就把刀拍在桌子上,在紫檀雕花扶椅上坐定等人。

金光瑶一进门就和聂明玦问好,蓝曦臣站在他身边也跟着一同问好。

坐定后,金光瑶便把阴虎符交给了聂明玦。

他掂着手里的符,皱眉道:“就这么个小东西?”

金光瑶笑道:“别看它小,是能号令众鬼的。”

聂明玦冷哼道:“你最好别耍什么小聪明,玩什么掉包。”

金光瑶连连摆手:“我怎么敢呀,大哥要是怀疑,大可让人来试试。”

“我能找什么人来,”聂明玦把阴虎符往袖子里放好,“无人修鬼道,自然你说什么也——”

“大哥,”蓝曦臣起身拢袖道,“大哥,你这么说阿瑶,终究是不好。”

“你知道我性子一向如此,看见不入眼的,就想提携几句。”聂明玦道,“你看起来有事情要和我说。”

蓝曦臣敛目道:“正是。”转身对金光瑶道,“阿瑶先回避一下。”

金光瑶也不问是什么事,了然一点头,拉着聂怀桑笑嘻嘻地出门去和他讲最近新淘到的古玩了。



大厅中只剩两人,蓝曦臣踌躇半日,终于开口道:
“大哥,你写信把查常家的事交托给我,但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聂明玦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皱眉:“什么?”

蓝曦臣为难道:“我知晓大哥一向不喜欢阿瑶——”

“你在说什么?信上最后一句,写了什么?”聂明玦打断他。

蓝曦臣一愣,随后缓缓道:“'此事非得是一人办才可。勿带外人。金光瑶心怀不善,勿轻信。看完后此信立即烧毁。'是这样写的。”

聂明玦道:“我没有这么写。”

蓝曦臣愕然:“怎会?”

“看来是被掉包了,不过这口吻,倒的确像我——此番去勘查,你是一人吗?”

蓝曦臣摇头:“原本的确是一人,但是又正好碰见了阿瑶。”

“若你一人独闯会如何?”

蓝曦臣垂目思索半日,最后缓缓道:“单论剑法,我不敌宋子琛。在那种状况下我不能催用灵力。约莫凶多吉少。”

“看来有人想杀你。”聂明玦冷声道。

“如果真是如此,那前面几句已经足够让我独自勘察,最后一句让我怀疑阿瑶居心又是为何?”

“若你活着出来了,怀疑一下他也未尝不可。”聂明玦道,“现在你还是觉得他是真的好吗?”

蓝曦臣一愣,磨了会儿,而后道:“是的。”

聂明玦道:“但诛心的祸根到底埋下了。边境的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还要研究地图,你走吧。”

蓝曦臣微微蹙眉走出待客厅,正见楼阁外桂树下金光瑶和聂怀桑两个人正趴在桌子上研究手里两块玉哪块成色更好。

见蓝曦臣出来了,金光瑶立刻站起来迎上去,问:“要走啦?”

蓝曦臣替他的鬓角拂去落下的残桂,笑道:“嗯。回家了。”



蓝忘机最近似乎不怎么开心。

金光瑶看着蓝忘机似乎还挺正常的,也不知道蓝曦臣怎么看出他弟弟心里不开心。

但既然蓝曦臣都说蓝忘机不开心了,那十有八九估计的确是不开心了。

顺着不开心的思路往下摸,估摸着就是因为魏无羡这几天没来蓝府翻墙。

金光瑶思索完,觉得自己非常了不得,小孩子家的情情爱爱都看的清楚非常,遂沏了一壶枸杞桂圆红枣茶,继续在庭院里过着自己颐养天年的混吃等死生活。



且说江家这边,魏无羡和江澄难得站在同一战线上,死活不同意阿姐与当今二皇子的这门亲事。

从宫里来提亲的人来了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全都一柄三毒一横陈情鸡飞狗跳被赶了出去。

江厌离道:“江府的面子……”

魏无羡哼哼:“阿姐的事情当先,要什么面子?!”

江澄抱剑:“金子轩那厮,就是派人来说一百回,我也要赶他一百回。”

江厌离:“我……”
说到一半却也只是腼腆一笑,低头绞着衣角,没了下文。

二人见阿姐没表态,像得了胜利似的走出门。

江澄道:“今天倒没见着你去缠蓝忘机。”

魏无羡道:“……你想说什么?”

江澄道:“你也知道两个天乾在一起搂搂抱抱有伤风化,不错,开窍了。”

魏无羡:“……”
魏无羡:“江晚吟,你找死!”

江澄忙着拿三毒去挡未出鞘的随便,正打闹到门口,见门口已经站了一个人。

眉心一点朱砂,金色华袍,傲气神色难得收敛了。

江澄足尖一点,扬起下巴:“哼,不派人来自己来了?来一次赶一次!”

金子轩面皮红了红,然后有些别扭道:“我来找江姑娘。”

魏无羡不屑道:“去年宴会上你这厮是如何折辱我阿姐的,说什么谁爱讨谁讨去,现在倒有脸来讨她了?!”

金子轩抿了抿唇,侧眼瞥眼看见了门后一片紫色衣角,憋了半天,才大声道:“江、江姑娘,是我、是我自己要你!!!不是被父母逼的!!!”

门后的人一个踉跄,立马转身拖起迤逦紫衣就往屋内跑,鬓角珠翠玲琅作响,跑到屋门口又放慢脚步顿了顿,眼角微红侧眸轻回首,抿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羞涩微笑。

魏无羡满脸不可置信,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个半天像被噎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

江澄沉下脸,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TBC.



作者有话说:

试图要阻拦轩离最后失败的双杰
每天都不开心等魏婴来撩的汪叽
慧眼如炬并终于成功甩锅的聂大
猫猫碰我好像真喜欢上了的阿瑶
一点都不怕把阿瑶宠上天的蓝大


这一章节节奏比起上几章放慢了很多,写上几章的时候真的是感觉浸在血里,写这一章感觉温温吞吞像浸在水里。

写这章开头的曦瑶相处部分时候,就满脑子就都是——蓝曦臣此生携箫而来,只为渡他心上一朵金星雪浪,是非黑白原来早已不分你我。这一页纸上命途,到头算来也可评定一句两字值得。
到底还是深爱。
《潋滟》一文里我想写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我觉得我真的可能要写很久很久。继续加油。
为了我们心中最好的他们,共勉。

由木_
2017.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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